琛但笑不语。
路以柠在原地踌躇几步，像是下定某种决心，飞快往前跑两步，转过身来，眼一闭腿一登，大声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一喊完，心中郁结的羞耻全都淡然无存，好像有的事情再开口的那一瞬就解开了，完全没在怕的。
随着热慢慢消失，她停下来，等某个一脸得意的人走近，然后咳嗽两声，放软音线：“怎么样？满意了吧……哥哥？”
前面还笑得停不下来的男生突然就顿住了：“……”
情景突然反过来，羞耻的人变成了段子琛，并且倒头就走，留路以柠一个人在后面笑得发抖。
她小跑追上去，揶揄道：“害羞了，哥哥？”
段子琛：“……”
路以柠绕道另一边，弯腰歪头看着他：“怎么啦，哥哥？”
段子琛：“……”
路以柠继续：“我很喜欢这个相机哦，哥哥？”
段子琛：“……”
什么叫做“蹬鼻子上脸”。
可能是闹够了，路以柠抱着单反看了又看，安静的乖乖走在后面。
热闹的市中心是没有夜晚的，漫天的霓虹灯交相辉映，印染半边天。
“唔唔唔唔——”一个小男孩儿手上拿着小火车迈着小短腿哒哒跑过来，“变身咯——哥哥，你看！”
男孩一边跑一边回头，“啪嗒”一声撞上了段子琛。
段子琛下意识扶着小男孩的身子，然后和男孩儿圆溜溜的要哭不哭的双眼对上。
“……”
小男孩哒哒后退几步，瘪瘪嘴：“火车、火车，没变身……”
段子琛去看他手上拿着的玩具，掰出来的奥特曼双腿有一只卡在身下——
段子琛：“……”
远处闪烁着灯光，广场传来隐隐约约的乐声，他们这一小块确实衬得安静了。
小男孩扭过身，对着身后赶来的稍大一点的男生伸开手，委委屈屈说：“哥哥……抱！”
男孩的哥哥本身就还是个小朋友，看着也就三四年级，但二话没说就抱起了男孩儿，稚嫩的声音熟练地哄着：“怎么要哭了啊？要打怪兽的奥特曼不会哭的哦。”
男孩立马停住了抽噎声，蔫了吧唧说：“可系、没变身，哥哥……”
男孩的哥哥把他放回地上，接过小火车，熟练地打开那只隐藏的腿，递给他：“变身成功了！”
男孩立马高兴地抱住他的腿，奶音很萌：“哥哥好腻害～”
男孩的哥哥又拍了他的头，带着他转向段子琛二人，说：“你刚刚是不是撞到了大哥哥？”
男孩乖乖点头：“嗯。”
“那你要给哥哥道歉哦，说对不起。”
男孩怯生生地看段子琛一眼，打了个哆嗦，转身小碎步走到路以柠面前，说：“对不起～”
段子琛：“……”
路以柠笑得想死，偏偏又要注意形象，弯下腰摸摸他的脸，温柔的说：“没关系～”
男孩的哥哥拉着弟弟，又给段子琛道了歉，然后拉着人很快融入夜市的车水马龙。
段子琛保持原来的姿势站在那，眼里倒映的是鳞次栉比的高楼，是满城的烟火，是渐行渐远的人影。
他就像一个短暂的发呆，很短，连路以柠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路以柠为这一段奇遇感到触动，感叹了一句：“现在这么小的小朋友就会照顾弟弟了，好可爱啊！”
段子琛半张脸隐在夜色中，点头赞同。
路以柠迈出几步，又问他：“你小时候也玩这样的小火车么？也想要变身么？哈哈哈哈哈，会不会也撞到人之后想哭啊！”
段子琛勾了勾唇，却有些勉强，回答她：
“玩。”
“我小时候很喜欢看奥特曼。”
“会哭，哭过。”
路以柠听他说着觉得是一件有爱又惊奇的事，继续逗他说些小时候的事儿：“嗷，那段子琛小朋友很可怜了哦，你想哭可不能像刚刚那个小弟弟一样被哄哦……”
一说完，她就愣住了。
什么？
她在说什么啊？
路以柠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懊悔自己刚才的莽撞，黑夜兴奋过头就是会口不择言。
她收住嘴，小心翼翼去看男生。
段子琛只是停顿了几秒，像是没注意到她莫名的安静，缓缓答道：
“嗯。能的。”
小时候哥哥也能在他要哭的时候抱住他的。
只是太久以前了……
他快要记不清了。
夜色裹挟着灯光，柔和的晕开在他的脸侧，却给他添了无端的又无边的伤感落寞。
路以柠看得心脏突突地抽搐着，像扎进一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