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的胳膊放了回去,转身下了床。
许纾羽没看到的是,床上的人皱了皱眉。
三月的午后,阳光正暖,坤宁宫里的花草纷纷点上了绿意。许纾羽靠在窗下,誊抄着自己修改了的宫例。
许纾羽改宫例整整费了两个时辰,放下笔,只觉得胳膊酸痛,便闭上眼任由温暖洒落全身。
静心进来给许纾羽换茶,却瞧见周旭呆呆的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许纾羽看,静心把茶盏放下:“皇上醒了!奴婢这就让人进来,伺候皇上起身。”
许纾羽回头,看见周旭自顾自的穿了鞋,疑惑道:“皇上什么时候醒的,臣妾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周旭看了她一眼:“朕瞧皇后躺那儿一动不动,以为皇后又乏了,便没惊动皇后,朕还诧异皇后这般能睡,却是朕想左了。”
许纾羽一听就知道周旭是在说她睡到了午膳前的事,默默转了回去。
许纾羽气闷了一阵,终于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干,这会儿看见周旭穿戴好了,便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本宫与皇上要议事。”
周旭看着许纾羽捧到自己面前的小黑盒子,疑惑的瞄了一眼许纾羽,单手接过。打开后却是吃了一惊,粗略的扫了两眼银票的面额,周旭内心微起波澜,这么一小盒里算算竟有数十万两。
周旭指着银票看向许纾羽:“皇后可否告诉朕,这,是哪来的?!”
许纾羽微微一笑,语气平淡:“这是后宫的管事和司务们出的买命钱。”
周旭猛地拍了下桌子,这些宫人们胆大包天,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贪了这么多。
许纾羽下了一跳,看了两眼周旭的手,心中暗暗思量:这手是肉做的?怎么不怕疼?
(周旭:怎么不疼!)
周旭感觉到了手上的疼意,心中的怒气倒是慢慢平复了下来,这事是万万不可明着说的,虽说后宫从前是宁妃打理,可毕竟是他挑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可不是生生的打他的脸吗!
周旭捏了捏手心,收敛怒火,看向许纾羽:“明人不说暗话,皇后这是有了什么计策?”
“皇上是个明白人,这事儿不光彩,不能拿出来说,臣妾和您都不能处理这事儿,宫里的管事也不可能一下子换个干净。”许纾羽缓缓道。
周旭听许纾羽说了一串的话,不耐烦道:“这些朕难道不知道?朕要的是办法!解决问题的办法!”
许纾羽微微气闷:“臣妾派人去库房清点时,发现库房里的东西被人换了,掺了假。”
周旭只觉得不可思议,库房里的东西都敢换:“他们竟不怕被人发现!”
“皇上常用的东西他们自是不敢换,可那些堆在库房充数的东西,那可就没人管了,底下的人又多不认得那些好东西,这次若不是臣妾身边过去清点的小丫头,恰好在古董店里呆过,怕是不知道要在鼓里蒙到什么时候呢!
臣妾派人细细的核了账目,又比较了司务上交的银两,挑了几个尤其不老实的,皇上瞧瞧有没有要紧的人。”许纾羽细细解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觉得朕会包庇?”
“臣妾不敢,不过是想让皇上心里有个数,顺便给臣妾讲讲这里头的厉害关系,臣妾也好心里有数些。”许纾羽不慌不忙的跪了下来,给周旭请罪。
周旭看着许纾羽这样反倒笑了,他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在他面前失礼的这么明目张胆的人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戴着面具的自己,也习惯了身边所有人都蒙着面。回想以前,他也是不喜欢这种感觉的。
许纾羽看的莫名其妙,这个人,怎么她这么明显的对他无礼,他反倒高兴?
许纾羽皱了皱眉,转开话题:“皇上给臣妾讲讲这个司衣局的司务是谁的人吧。”
周旭敛了笑道:“后宫俗务,朕既然说了交由皇后打理,朕便不插手。至于其中的厉害关系,想来皇后这般冰雪聪明,自己有本事理清。”
许纾羽心中腹诽:要不是怕碰了你的心肝宝贝,我闲的没事?多此一举?!
许纾羽皮笑肉不笑道:“既如此,皇上今日就可开始做些准备了,挑个新人宠两日,然后再从这些东西里选两样赏过去,后面的事,就名正言顺了。”
许纾羽从桌上翻出了青墨早些时候送来的名单,恭敬的递给周旭。
“皇后就这般想让朕宠爱新人,莫不是对宁妃心生妒意,”周旭玩味的笑了笑,合上名单:“皇后还是刚才那副样子瞧得顺眼些。”
许纾羽听了周旭的话愣了愣,接过名单,转过身翻了个白眼道:“皇上可是想多了,臣妾指的是前朝而非后宫,宫里库房首饰已被皇上赏的只剩些尤其贵重的,他们偷换的多是古玩字画,怎么赏宫妃?!”
许纾羽知道的时候,也是心中疑惑,按说宫里最不缺的应当是珠宝首饰,可咱们这位皇帝,可是真心宠爱宁妃,能赏的几乎都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