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
“皇上,老臣并非是迂腐之人。”他摇了摇头,指着自己头上的官帽,“为官者本应为民谋福、为国干事、为君分忧,老臣为官三十余载,自诩仰不愧天、下不愧民、忠君爱国,可如今......”
刘参闭了闭眼,神色惭愧悲恸:“如今老臣却在这朝堂之上公然顶撞您,是老臣之过,还望皇上......恕罪。”
从提出宁王有资格继位时他就一直在思考,思考这结果是否如他所愿。
他与宁王接触不深,只知晓宁王与皇上关系极好,可宁王是否能担大任、是否忧国爱民,他一概不知。
况且他确实是被偏见迷了眼,虽说不在乎性别之分,可在看见皇上是女子时还是下意识去质疑她、反驳她,全然忘了皇上也是以女子身份让飘摇的北昭变得根基殷实强大。
皇上对北昭所做的贡献天地可鉴,实不该就因其是女子而就此抹消。
皇上说的没错,是他们对女子的偏见造成了狭隘愚昧。
以皇上之才,何必拘于女子身份?
若真因为女子而对皇上保有敌意不满,那便是北昭不幸,这并不是他所愿意看见的。
或许他确实得改变了。
刘参深吸一口气,朝着宋时锦叩头,语气坚定:“老臣愿尽心辅佐皇上。”
“刘爱卿......”
“皇上。”就在此时,礼部尚书蔡常引也站了出来直直跪下,“微臣也愿尽心辅佐皇上。”
在看见皇上女装入朝后,他虽然惊讶,可并没有过多想法。
皇上依旧是那个皇上,其品性能力并不会因为她是女子而改变,都是为了北昭,何必拘泥于男女?
而他也相信,虽然朝中大臣都对皇上的女子身份表示诧异,但总是会想清的,他们忠的是君,是宋时锦这个人,不是什么所谓的性别。
果不其然,在他站出来后,陆陆续续有人跟着跪下,一时间附和声回荡在整个乾阳殿。
见此情形,宋时锦眼中竟有些温热,喉间也稍稍发紧,与穆阳对视时瞧着他欣慰的点点头后,宋时锦才有了真实感。
原来......他们真的认同自己。
她眸中含着真挚的笑意看着还在表态的臣子,拼命忍着自己那波涛汹涌的情感。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等了这天许久,久到......有些恍惚。
她将目光落在宋温言身上,没有忽略他那阴狠憎恶的眼神,可她还是笑了笑,并未在意。
因为这一局——
他败了。
......
入了乾阳殿后殿,黎宴和穆清蕴早已等候在此。
见宋时锦进来,两人都迎了上去,跟在身后的郑让也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三人。
可黎宴身高腿长,三两步就来到了她身边拉住她的手默默看着她。
“情况如何?”穆清蕴急切地问道。
宋时锦笑眯眯地看向她,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啊......”穆清蕴一把拥住她十分激动,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失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锦会成功的。”
早在穆清蕴扑上来之时,黎宴就松开了宋时锦的手,露出笑意,不打扰欣喜异常的两人。
“阿锦,你熬过来了阿锦,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穆清蕴双手扶在宋时锦的双臂上热泪盈眶,她是真的很高兴。
一时激动,她拉着宋时锦絮叨了许久,似是不吐不快,将两人这么多年的积郁都倾泻出来。
说罢,她才意识到还有第三人在场,便摸了摸脸颊,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说的有些多,阿锦、阿锦你和他聊聊吧。”
刚想出去,却被宋时锦拉住了。
宋时锦看向黎宴,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不用了。”她唇边的笑意渐渐收敛,眸中闪过一瞬亮光,“不然皇叔该等不及了。”
果不其然,几人在养居殿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宋温言。
“皇叔怎么不进去坐坐?”宋时锦神色如常。
可宋温言在看到她身后的黎宴后,面目变得有些狰狞。
“你满意了?”宋温言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道。
宋时锦闻言挑眉抬头看他:“很满意,皇叔不满意吗?”
“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应该手下留情。”宋温言声音压低恨恨道,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倒也不用再装什么了,他们之间早已心知肚明。
“那可多亏皇叔了,否则朕也看不到今日这场面。”宋时锦依旧笑着,笑意真实,与宋温言阴沉的脸色形成鲜明对。
宋温言迎着她的笑容心里发梗,定定地看着她,忽地,他似是想到什么,唇角一勾:“既然如此,那就恭贺皇上了,不日便是皇上为民祈福的祭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