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疑惑先前那些在从西齐回程中出现的刺客为何要用不致命的软鞭。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宋温言对她的手下留情。
她不明白,难不成是宋温言还在念及着以往的情分么?还是说另有其他打算?
人嘛,总是复杂的。
他心里藏着国仇家恨,却又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放过自己,可真是矛盾。
那日他回宫,用手触到了自己的脸颊,手心的薄茧从她脸颊上划过,便让她起了疑心。
宋温言不会武,那手中的薄茧从何而来?一位养尊处优的皇子,会干那些脏活累活吗?
更何况他回来的时机是那般的巧。
那段时间,她确实有种草木皆兵之感,她暗自告诫自己,或许宋温言手上的薄茧与他日常的采药捣药有关。
可当她去了云幽谷之后,不经意间问过宋温言此事,他的回答令她心凉。
他说他从不做重活,关于采摘药材之事全都是身旁的仆从做的。
为了证实,她又借机捉住了他的手,那是比在她脸上更加真实的触感。
那时的她发现,宋温言不仅手掌上带有薄茧,虎口处的薄茧更甚。
这是常年握有刀剑所致的。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或许宋温言身上有着她不为所知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将会打破她对亲情的所有念想。
如今宋温言的心思昭然若揭,可宋时锦的心却沉到了冰点。
若真到了最后,她该怎么办?
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兵刃相见?
宋时锦在心底苦笑,摒弃先前的亲情,这太难了。
但她也知道,北昭等不起,她作为帝王,需得对万民负责。
必要时,她也只能是毫不留情了。
宋时锦抬起眸子,她的目光从宋温言身上划过,流露出不经意间的复杂与心忧,但却在他看过来时调整好了情绪。
“看什么?”许是之前宋时锦刺到了他,他的语气不似之前惯有的温润,反而毫不客气。
宋时锦掩下心底的苦涩,回应着,半真半假:“我在想,表叔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真的很想知道宋温言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在他那儿是否还占有一份亲情的地位,毕竟年少的时光做不了假。
他们之间明明那么得亲密无间,难不成这些年的叔侄情意只是虚情假意么?
宋时锦不敢想。
“在你心里,想必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宋温言嘲讽道。
听到此话,宋时锦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撇着头掀起帘子看向车外,这是她能掩掉情绪的最好方法。
她能等得起时间慢慢了解一个全新的宋温言,可时间却等不了她。
算算日子,距她失踪已有两个月有余,北昭宫城内还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上月的祭祀大典需得由自己亲自主持,也不知阿蕴他们是怎样翻过去的。
但能翻过一次却不可能翻过第二次,她还是得尽快回宫。
如今连何云都出来寻着自己了,也不知千家镇那边的情况如何。
她现在处处受到掣肘,并不能与何云相认,但以她的聪慧想来也是能想明白的。
宋时锦眉眼微敛,并不在意宋温言时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暗自想着事情。
还在酒肆里坐着的何云心下十分欣喜,难掩激动。
原来皇上没事,她终于找到他了。
门口那一撞,虽然皇上明面上不愿与她相认,但他抚袖口的动作却让她明白,那就是他。
她就知道像皇上这般好的人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何云双手合十,果真是苍天有眼、老天保佑啊!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事况紧急,她并没有时间耽搁,现下情况不明,许是皇上让某些事情绊住了,为了保护自己才不愿暴露身份。
既然如此,那她就得先把这个消息传回宫中,起码要告诉皇后娘娘,皇上他回来了,之后她再回千家镇,等着消息。
她虽帮不上其他什么忙,但要做到不添乱。
皇上和皇后娘娘是个好人,他们的心里是真正装着百姓的,甚至是她们这种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女子。
她幼时家贫,父母为了供弟弟念书就把她给卖了,让她做村长家傻儿子的妾室,她不愿意,哭着乞求父母念在自己是他们亲生女儿的份上不要将她卖掉,可换来的却是一顿毒打。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才明白,自己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用来换钱的工具。
早年是家务全揽还得做女红赚钱,可吃的却是最差的,还时常受到父母的打骂。
而后面则是压榨自己最后的价值,说好听点是嫁人,说难听点就是卖了换钱。
谁人不知那村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