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细作,意欲行夺嫡争权之事!
泼天的罪名落到脑袋上,可是吓坏愚弟了!”
燕王眼眸平静,那身白衣如雪的常服与青色团龙大袍交错而过。
他走到最近处的一盏长命青灯前,低头看去,轻声道:
“老三,小时候咱们几个人里,就属你最机灵。
老四读书好,你就拿他功课来抄,我生性顽劣喜欢闯祸,你便总是跟着我。
被发现了,永远都是我挨罚挨骂,你却每次逃得过去。”
宁王双手负后站在后面,仰头望着八层高楼的辉煌灯火。
一圈一圈的明亮焰光,照得凋梁画栋的楼阁,好似西方极乐世界。
“过去好多年的琐碎事,二哥何必重提。
今日在寒山寺约见纪九郎,不过是临时起意。
本意是想过来给母妃上一炷香,添一添灯油。
凑巧看到真武山、悬空寺,还有韩国公家的虞二郎都在文武魁会上。
这些年轻人
都是一时天骄,翘楚之才,却敌不过一个辽东军户出身的纪九郎。
这才动了兴致,打算见一见。”
宁王沉默良久,平静以对。
随后,他顿了一顿。
似是无端端有些感慨,接着道:
“自我入京以来,听到的、看到的,多多少少都与这个辽东军户有些关系。
难免会好奇此子的性情、手段跟天赋究竟如何,才能够在卧虎藏龙的天京城,英才辈出的大名府,搅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白行尘背对言辞恳切的宁王,忽然扯开话题道:
“这座寒山寺,是洛大老板修的,这座万佛阁,则是母后的请求。
她每年春冬两次,年节前后,都会过来敬几柱香,独自说会儿话。
里面的长命青灯,是她一盏盏点起来的。
不止有你的母妃,还有病死、老死的魏国公、衡国公。
满门被杀尽的善国公、忤逆圣人的左相……
母后曾言,圣人这辈子杀伐太重、屠戮甚多。
这近万盏的长命青灯,既有亲朋臣子、也有故友敌人。”
宁王面皮动了一动,颔首道:
“皇后娘娘向来仁厚,太子殿下更像其母,二哥你更像圣人。”
燕王白行尘像是充耳不闻,直截了当道:
“咱们生在帝王家,已经占了天大的便宜。
生下来什么都有,不应该再攥着太多东西,既要还要,索取无度!
老三,我不想有朝一日,再来这座万佛阁,还要给你的长命青灯上一炷香,添一盏油!
母后……若是看到,也会伤心,她对你、跟对我和太子,没什么区别!”
宁王脸上笑容终于收敛,清贵的气质一点一点褪去,换成冰冷神色。
他倒是没有想到,燕王白行尘会把意思挑得这么明白。
“二哥待在边关受尽风霜磨砺,比以前要更心细了。
还未离京的时候,我刚才那番话肯定骗过你了。”
燕王白行尘摇头道:
“你不该解释太多,每一次你话多起来,就在想着怎么勾人上当。”
宁王自嘲一笑,眼帘低垂道:
“可能是每一次骗到二哥,事后都要挨你一顿打。
久而久之,对你有些畏惧心,自然带出破绽。
既然二哥开诚布公,那么愚弟也就直言了。
我在真容院见纪九郎,目的很简单。
我会开出很重、很重的价码,让他把巡狩的地点改成江南。
只要他在江南待够十年,就像宗平南蛰伏招摇山一样。
我会倾尽七府之地的无穷资粮,让他入宗师五境!
真武山、老君教的镇派神功,我也可以舍下脸面、有些手段,为他争取到。
甚至于,我还会许诺,让纪氏开枝散叶,
与江南七府的豪族门阀互相联姻,成为贾、史、王、薛之外的第五座门庭!
彻底摆脱辽东军户的微末身份,摘下泥腿子的名头,成为世代相传的巨室贵胃!”
纵然是以燕王白行尘的镇定心境,也不禁感到错愕和意外。
既惊讶于宁王手笔之大,也疑惑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不惜成本的代价,耗费庞大资粮,让一个正五品千户巡狩江南?
“二哥想不明白?你以为我约见纪九郎,只想挖走东宫的一块好苗子,然后把平静的朝堂搅成浑水?
亲手敲锣打鼓告诉群臣,宁王白宏真要跟东宫打擂台?
那二哥未免太看低愚弟了。”
宁王目光灼灼,好似灿然大星,锋芒毕露道:
“天京城中的武勋、贵胃、世家,他们都不觉得一个辽东泥腿子翻得起多大风浪。
哪
怕纪九郎被东宫相中,受太子信重,可底蕴与积累不是一蹴而就。
以一人,斗一家、一族?终究力有未逮。
这是他们的心思。
可我却不这样看。
此子是朝堂上的一颗炸雷,将种勋贵要面临的一口神剑。
太子殿下手中有天资横溢的姜赢武,统兵练军的王中道。
上可用五军都督府的谭文鹰牵制兵部,下可以拿招摇山的宗平南定鼎大局!
即便像二哥你这样,独领一支卫军,手握重兵的藩王。
当真要跟太子相争,胜算不会超过三成。
这样雄厚的底蕴,又有圣人在背后支持。
监国二十年,平衡朝堂内外,并不稀奇。
但太子还是缺一个人,缺一个愿意做孤臣、直臣,且还没有任何家族背景、门阀勾结,不受地方府州牵绊、不被武勋贵胃束缚的人!”
燕王白行尘面容沉静,轻叹道:
“我说老三你是兄弟里头最机灵的,果然没错。
身在江南,却对朝堂局势变化把握得这么清晰,看得这么明白。
可你花这么大的代价”
宁王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赞赏,从而露出喜色。
他立足于底楼,万千灯火投落亮光,映着青色团龙大袍。
相比起气度,这位向来低调的三皇子,还要胜过燕王一筹。
“太子殿下肯定会让纪九郎去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