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披靡!
“真是让人敬畏。”
纪渊成为社稷楼的秋官之后,看书极多。
对于风水堪舆,如今也算略懂几分。
那座雍和宫建于白色须弥座承托之上,脚下中轴线是青金地砖,明亮平整。
《诸世大罗》
便是换血三境的武夫用力一脚踩下去,也未必能踏出裂纹。
目光往前,掠过两旁的文武百官。
顺着白玉丹陛一路向上,设有龙椅宝座。
圣人在世,太子尚未登基。
故而只有四爪,算不上至尊之位。
左右摆有铜龟、铜鹤、日晷、嘉量四样重器,以及四十九座小鼎,
象征景朝四十九府之地,辽阔无边之疆域,尽在脚下。
随着铜钟再响三声,一身赤色蟠龙袍,头戴翼善冠的太子殿下终于出现。
白含章坐北朝南,俯瞰群臣。
雍和宫前,鸦雀无声。
“这就是受命于天的真龙气数……”
纪渊双手负后,在心中感慨道。
即便他有【脚踏七星】命格,点亮【武曲】、【廉贞】两颗命星。
周天气数,无可过之,周天命数,无可压之。
但是,置身于皇城之中,仍然感受得到莫大的威势。
好似潜入汪洋大海,四面八方的水流汹涌,如同怒潮卷动。
只能顺势而行,无法逆势而动。
“纪大人,太子殿下之前交待过。
让小人问上一声,是从御道上丹陛,还是位列群臣之位?”
蓝袍宦官细声细气道。
“何须多此一举,纪某向来不甘人后,自然是从御道走。”
纪渊眼中掠过了然之色,果断回道。
白含章的意思很是明显,倘若选择走御道,就要经过文武百官。
且不提其他,仅六部之中的侍郎、尚书。
几乎个个都是宗师、顶尖的武道高手。
想要以换血之身,坦然承受他们的目光注视,气势威压,并不算容易。
万一没有撑住出丑,那就是殿前失仪。
容易给人攻讦,遭受惩处。
至于位列群臣这一条,便是认可官位品秩,中规中矩融入朝堂。
纪渊作为正六品百户,只能站在末尾。
虽然难出风头,却也免受风浪。
“太子殿下也是这般猜的。”
蓝袍宦官掩嘴一笑,拱手道:
“那接下来的路,就要纪大人自己走了。”
纪渊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眺望天地宽广独自耸立的雍和宫。
冷风如刀,飞雪如絮,群臣如林,文武似山。
他略微定了定神,神色从容,迈步而走。
踏,踏,踏。
丹陛之下,极为静谧,彷佛针声落地可闻。
铺满广场的青金地砖上,长靴不紧不慢落下。
那袭白蟒飞鱼服,首先越过正五品的百官。
白鹇、熊罴的官袍补子,洋溢着赤红如火的龙虎气。
纪渊面色平静,胸口盘踞的那条白蟒,亦是怒目张须。
栩栩如生,大口吞吐金黄雾气。
那些或是飘逸的白鹇,或是威勐的熊罴。
登时崩碎消散,再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他这身袍服,乃是圣人御赐。
尽管品秩不高,只有正六品。
但是沾染的龙虎气,并不比正五品少。
所谓人道皇朝,并非随随便便就可以自称。
必须把持社稷神器,一统玄洲内外。
前去祖地封禅,得到龙脉的认可。
这样才能称之为“皇”,定之为“朝”。
汇聚人道气运,延续国祚。
大景、百蛮之前,亦有大嵩。
本是一方人道皇朝,后来国运凋敝,气数将尽。
连续有好几位昏庸之主,兴师动众往祖地封禅。
都被拒之门外,引为后世的笑柄。
人道皇朝鼎立四方,如日中天。
凡是为官作吏,所穿的那身袍服补子,都能沾染几分厚薄不一的国运气息。
可以震慑宵小阴邪,勐兽狼虫,此谓之龙虎气。
当纪渊不受干扰,从容迈过正五品的群臣。
丹陛之下,御道之上,忽地掀起几分嘈嘈切切的议论低语。
“这就是北镇抚司的纪九郎?瞧着还真是年轻!”
“不然哪能被太子殿下挑中,他那袭白蟒飞鱼服独一无二,乃圣人御赐给为朝廷捐躯的忠良之臣,如今也没剩几件。”
“龙虎气盛,国运垂青,远远超出六品之官威,也许能够走到三品。”
“不好说,兵部侍郎徐g,此前与北镇抚司有过节……”
“敢得罪凉国公,必定有几分本事。”
“……”
纪渊对此充耳不闻,像是走在泥泞小路上。
他每一次抬腿、落脚,都要费上莫大的气力。
十道气脉铮铮颤鸣,带动体内的虬筋板肋,硬生生重开笼罩而下的磅礴威压。
要知道,满朝文武,从位列一品的内阁大学士,二品的六部尚书,再到三品的六部侍郎。
他们所穿的官袍补子,其上凝聚的龙虎气。
说是有着高山大岳之重,亦不为过。
自然散发的威势压力,极为可怖。
“凭这就想拦住我?”
纪渊好似肩上扛着两座大山,筋骨皮膜不断弹抖,震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实质涟漪。
躯壳之内,似有风雷嘶吼,霹雳炸响,迸发强横的气息。
立于御道左边的四品武官,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那个北镇抚司的年轻百户,犹如微风拂面。
不紧不慢走了三四步,轻松迈过他们,继续向前。
“好坚固的体魄!怪不得能够闯下偌大的名声!”
“四品的龙虎气都压不住,没想到北镇抚司的池塘里,竟也能养出一头大蟒、蛟龙来了。”
“六品之身,参加五品朝会,已经是逾矩了,再让他与几位尚书、侍郎大人并列,未免有些过分!”
“……”
纪渊目不斜视,昂首挺胸。
嵴柱大龙节节贯通,直似升天之势,撑天而抵地。
那些意味不同的打量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好像有着非同一般的重量。
宛如风刀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