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在这时响起。
江纵如走过去开门的几秒钟里,甚至期待过是门外站的是凌缙深,随即很快清醒过来,想什么呢,江城距离这里两百来公里呢。
她第一次这样痛恨出差,该死的出差。
门打开,又是柳奕臣。
他正拎着两盒外卖递过来:“小如,今天的事真不好意思,我看你晚上也没怎么吃,这个请你吃。”
江纵如刚要伸手去接,电话响了。
她赶紧缩回手按下接听键。
外卖就这样掉地上了。
“啊!糟糕!”柳奕臣下意识叫了声。
然后电话那头的人,又听到这一声男声。
电话骤然挂断。
江纵如赶紧拨回去。
她是真的慌了。
就像不会水的人突然被摁进水里那样慌。
她疯狂地回拨那个号码。
一遍。
两遍。
三遍。
四遍。
无人接听的那段时间里,她把所有讨饶的招数都想了一次。要她承认是男朋友也行,是未婚夫也行,只要再给她一次解释机会。
有人说,抛硬币的作用在于,硬币掷出去的那一瞬,你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电话一遍遍挂断的煎熬时刻里,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去他妈的克父克母克夫克子,她要凌缙深。
就像他说的那样,大不了不结婚不生子,一辈子没名没份地同居,她也想跟他在一起。
可是,该死的,现在能不能再给她个机会,让她把这些话说清楚。
保洁阿姨上来搞清洁了,洗地机一遍遍拖过走廊,发出吱吱吱的机器声。
柳奕臣又在微信里道了一次歉。
怎么全世界都这样聒噪。
偏她等的人那样沉默。
“凌缙深,求你了,听我解释。”
她放软了语气,给他发了条微信。
“解释什么?解释他现在还在你房间?解释你只是跟他玩玩而已?还是跟我只是玩玩而已?”
凌缙深终于回复了。
看样子,他把刚刚那声叫喊,理解成了柳奕臣在她房间过夜。
“不是这样的。”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偶像剧里屁大点事误会来误会去,因为有些事根本就解释不清。
她试图跟他澄清白天的视频是粉丝瞎剪的,刚刚那声?叫喊是柳奕臣给她的外卖掉地上了,可是不管怎么措辞,听上去都像狡辩。
“江纵如,我真是疯了,才会这样一次两次任你糟践。是我自作多情,自我感觉良好,才会误以为自己在你心里是重要的。你没错,你早说了只是寂寞而已,是我自己不肯信,我活该。”
这句话跳上对话框,江纵如只觉得心惊肉跳。
“算了,我现在打车回来。”
她说不清了,没办法了,她可以想到的唯一奏效方法,就是站到他跟前跟他说。
凌缙深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她急忙按下接听键。
可这一下,两个人竟都说不出话了。
“别打车回来了,太晚了不安全。”终究是凌缙深先开的口。
“那你可以别挂电话听我说完吗?”她低声恳求道。
“嗯,你说吧。”
“我跟柳奕臣什么都没有,你知道的,他连我住哪儿都不知道。那条视频纯属粉丝乱剪的,还有刚刚他来给我送吃的,让我给洒地上了,仅此而已,没人进过我的房间。”
沉默,那头又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凌缙深才道:“江纵如,你把我当傻子吗?”
江纵如:“那我还是打车回来吧。”
凌缙深:“别折腾了,今晚早点睡吧,我头疼得很,不想见你。”
江纵如:“你喝很多吗?”
凌缙深冷笑一声:“你说呢?”
“对不起。”
“算了,明天再说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那我明天再找你。”
话音未落,电话便被挂断。
睡不着。今晚连安眠药都失效了。
回想跟凌缙深在一起的那些年,争吵的经验的确不多。那时她还不像现在这么怂,什么急赤白脸的事,哪怕他处于盛怒之中,只要她耍耍嘴皮子,稍微哄两哄就好了。
实在不行,亲一亲总会好。
他俩其实都属同一类人,就是拿对方没有一点办法的人。再怎么凶都是纸老虎,只要稍微给点甜头,马上又摇着尾巴和好了。
可那到底都是青春期的事了。
青春期,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么,不确定,毕竟成年人的世界总比青春期更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