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太冷。”
喻芬鬓角的白发看着比视频里明显多了,皱纹也是。过去一年里岁月似乎匆忙留下了很多痕迹。
人会突然就老了吗?还是因为她之前不曾注意过。一年一年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桑榆心里有些发涩,“妈,怎么长白头发了?”
喻芬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没有,一直都有。”
“妈,”桑若远远喊了声,“怎么都站外面,多冷啊。”
“大闺女也回来了,”喻芬笑着看向了桑若身后,张望着什么。
“我让他去买米线了,”桑若说,“咱进屋说,外面凉。”
“我说怎么没见人。刚才两个小宝贝过来,都没认出来,还说谁家小孩跑这了。”喻芬说,“怕眼神不好,再闹笑话,都不敢问了。”
“小家伙艺术班时间不好调。”桑若说,“苹果下来自己玩,别累着外婆了。”
“进屋进屋,”喻芬笑了笑,“就抱这么一会哪就累着了。”
“外婆放我下来吧,”苹果亲了亲喻芬,“谢谢外婆。”
“不客气小乖宝,”喻芬把苹果放下和橙子去玩了。
喻芬看了眼桑榆,又问桑若:“回家见你老爸没,还是直接上这儿来了?”
“回了,我老爸没在家。”桑若说。
“又去坐场子了”,桑榆冷冷道,“钥匙还装走了,门都没进。”
“榆儿。”桑若叫了下苹果,“苹果,快去哄哄小姨。”
苹果和橙子一听把桑榆围了起来,又是捏肩捶腿又是亲亲的,桑榆一点顾不上生气了。
“你看这人,真是不像话,”喻芬有些无奈,“早上出门前特意把钥匙留家里,交代他别出门。”
“没事儿妈。”桑若说,“刚好多赔你一会。”
“去年你妹妹配的钥匙在我这,一会你们拿着回去。”喻芬小声说。
“好,”桑若笑着给喻芬捏肩,“刚打电话,老爸说准备回来了。”
两人话起了家常。
桑榆心不在焉的陪着橙子和苹果玩小游戏。
刚刚老妈和姐姐已经很明显压低声音不想让她听到了。但越是这样,越难不在意。
大学之后,她就很少回老家,最长待不过一周。
在外面,她可以努力成就自己,可以是任何样子。一旦回到家,可能随时的一句话就会把她打回原形。
美好的表象随时会被撕开,她不得不回到一个满目疮痍却拼命伪装粉饰太平的世界,直面内心最深处的压抑和黑暗。
她拼了命的向上走,就是想改变。最后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动摇那些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和固执守旧。
更难以接受的是,潜移默化中受到影响,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想要逃离却还是会被牵绊,矛盾、无力且压抑。
即便在桑若身上,她看到了婚姻美满的样子,也依然藏不住骨子里的悲观和淡漠。
她不想有一丝可能成为父母的样子,更从未期待过婚姻。
她的人生可以有很多选择,除了结婚,包括爱情,她都不曾有过期待。
她有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这样就很好了。
“吃饭喽。”姐夫拎着大大小小几个袋子回来了。
除了米线,还有烤肠、酱饼和小油条。
“没买太多,”姐夫说,“少吃点垫垫,中午回家打点酱牛肉,拎点牛肉汤。大冬天喝碗热腾腾的牛肉汤,生活美滋滋。”
若是换在以前,桑榆会问说:牛肉汤啥地方没有,这么正宗的米线可是独一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姐夫回来一次也不吃过瘾吗?
可她现在不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突然间就懂了:留点肚子不是为了什么美滋滋的牛肉汤,只是顾全回家陪长辈吃饭的礼数。
因为姐夫爱重姐姐,所以也敬爱姐姐的家人。
“不愧是脱颖而出做了我姐夫的哥啊,”桑榆说,“太周到了。”
“嘿你这没大没小的,”桑若戳了戳她的脑袋。
“妈妈,”桑榆喊了声,“我傻了就是姐姐戳的”。
吃完饭桑榆带着苹果橙子去超市,准备买些小零食,过去发现全是人,根本挤不过去。
“小姨,我们回去找外婆吧。”苹果说,“好多人呀。”
“对呀小姨,太挤了。”橙子说,“我们先回去吧。爸爸车上有吃的,都给你吃。”
桑榆笑得不行,带着他俩回了店里。
喻芬一看就知道是人多没去成,想笑还不敢笑,“买什么了?”
桑榆叹了口气,“买了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