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弄错了,将军莫怪,下午还要去学堂,我先带康儿回去了。”
柳凝珍泼辣,转念头也快,她哪儿敢和大将军讨说法。
只见柳凝珍拉着儿子齐治康就出门去了,齐治康还惦记着要在将军府上吃一回午食。
卢莹给齐镇让了主位,齐镇坐下后,百灵拿出早就备好的碗筷放上去。
齐镇不动筷,其他人也不动。
“韫琉,从明日起不要去习文了,跟着徐副将去习武。”
齐韫琉默然,他是不想去的。
胡毓敏知道,前世齐韫琉就是因此不得将军喜爱,将军想要的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儿子。
“怎么?不想去?”齐镇的脸冷了几分。
齐韫琉动了动嘴,“父亲,儿子天生体弱,不适合习武,且儿子只想习文。”
‘哐当’一声,齐镇手里的金玉瓷碗碎了一地。
“身为大将军的儿子,怎能不习武,我接你回来不是让你摆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给我看的!”
齐韫琉起身跪地,眉目倔强,“儿子志不在此,请父亲成全。”
他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头上的麻布松动滑落,衬得他的肤色更加惨白。
将军发怒时,将军府无人敢说话。
胡毓敏抱住卢莹的腰,“姨母,我害怕。”
卢莹低头摸她小脸安慰,“敏儿莫怕,将军又不吃人。”
齐镇这才收敛了怒气,碗已经被摔碎,将军府就这两只金玉瓷碗,只给他和卢莹用,百灵只能再去拿了个普通的碗来。
“坐下来用饭吧,我给你三年时间,若你三年后未能高中,就跟着我行军打仗。”
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长的时限了。
科举考的四书五经,卷帙浩繁,岂是三年的时间就能学完的。
胡毓敏想起来了,就是三年后,她的这位表兄私下开始与藩王结交的时间。
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她飘到表兄府上,他被登基后的藩王下令终身囚禁于牢狱的诏令时,他亲口说的:他与藩王相识八年,却因一女子而获罪。
才学了三年四书五经的齐韫琉,自然是没考中,跟着齐镇从军去了。
也就是从军后,齐韫琉将齐镇作战的讯息私下传与了藩王,导致齐镇无法及时回朝驰援,藩王顺利即位,封他为中书令。
“是,父亲。”
齐韫琉从地上站起来,身子孱弱轻轻晃荡,胡毓敏上前搀住他,“表兄小心。”
这顿饭吃的极为艰难,齐镇发怒在先,众人都安静了。
用过饭后,胡毓敏和齐韫琉回去午休,百灵吩咐人撤了桌上的菜,卢莹让齐镇坐下,为他捏肩。
“将军,你膝下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别人家的独子那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你对他是否过于严厉?”
齐镇叹气,“若非朝中无人可用,我怎会逼他做他不愿的事。”
自先帝逝世后,太子即位,奈何太子性子过于温和,又偏爱文官,高位官职里,武官日渐减少,致使如今能出征的将军只与齐镇和他的几个老朋友。
“回到家中,咱们就不谈国事了,将军午憩吧。”
卢莹点燃了屋内的熏香,放下帘帐。
学堂上齐韫琉被齐治康打了一砚台的事很快就在齐家传开了。
齐家一共有四房,老大齐镇官拜大将军,一妻一子。
老二齐修只是个翰林院编修,有一妻两妾,府中二子三女。
老三齐望不爱舞弄文墨,独爱经商,有一妻二子一女。
老四齐闰是庶出,年纪尚小,被姨娘养废了,没什么出息,现在还在府中成天混吃混喝,未成家立业。
齐老夫人派人来请将军,商议齐韫琉入族谱的事。
得知齐韫琉的名字没按齐家字辈排,老夫人颇有微词,齐镇说明是为了照顾卢莹的面子,毕竟齐韫琉是外生子。
老夫人拗不过齐镇便作罢,但举办入族谱仪式的事,齐镇全权托予老夫人。
这样一来,卢莹就不用太劳累。
“上前来,我仔细看看。”
齐府正厅内,齐老夫人把齐府其他几房的人都叫过来,让齐韫琉认人。
一一介绍之后,才仔细端看齐韫琉。
齐韫琉的容貌更像他的娘亲,不似将军那般硬朗。
“在外漂泊多年苦了你了,日后你就是我齐家的大少爷,听言哥儿说你在学堂表现不错。”
老夫人语气温和,她对孙子辈一向随和。
齐韫琉忙拱手,“堂弟谬赞了,孙儿只是抛砖引玉,柳夫子的学识最为渊博。”
齐老夫人对他投去欣赏的目光,示意丫鬟可以上前。
一枚通透的玉如意静静地躺在雕花的木盒子里,由丫鬟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