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偷窥狂、一个神经病。她用扔自己喝了一半的牛奶、在黑板上写出黑川伊佐那的名字这种小细节满足自己。只是写出这三个字,心脏便疯狂地颤抖起来,是如此、如此的痴狂。
她终于如愿以偿,在前天看到黑川伊佐那站在班级门口。他没有背书包,两手空空地倚在墙上,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变成一绺一绺、沉沉地坠在脸颊上。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可怜的黑川伊佐那一定是被人堵在厕所里倒废水了。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类似于腐臭的气味,她却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再靠近他一点儿。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便感受到浑身颤抖,她咬住下唇狠狠撞击他的肩膀,黑川伊佐那啊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他不说话,只是在她与他擦肩而过时,看到他保持着笑容看她。那笑容的成分变化了些,她看到让她手心濡湿的厌恶与无趣在里面。那成分是“失望”,深深的失望,好像她已经做错了什么事,并且无可挽回似的。
她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猛地回头,黑川伊佐那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背影。
而今天下午她会再次与黑川伊佐那单独相处。她想到这点,便紧张得攥紧了拳头。这应该是找乐子。这应该是找乐子。但是,但是――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无助地跌坐在地上,面前是笑着的黑川伊佐那。他总是在她面前笑着,她迷茫地想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怎么会这么好看、那眉眼中又带着点儿让她起鸡皮疙瘩的瘆人。他轻松地勾起嘴角,扫把头抵在她的脖颈上深深地凹陷进皮肤里,她已经退到墙角,感觉喉咙痒痒的、怎么也呼吸不了。黑川伊佐那蹲下,那双眼睛死水一样沉沉盯着她,他用木制扫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脖子。
他张嘴,好像想对她说什么话。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感与被羞辱了的痛苦、那自尊被他折碎时露出的相当愉快的乐趣,在她心里拧成一团。她感觉心里有火在烧,那火噼里啪啦炸出火星的感觉让她爆发。
她从裙子的兜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美工刀。推出刀片时发出的咔哒声让黑川伊佐那的表情一瞬间很不好看,她猛地冲向他,在一瞬间黑川伊佐那向后一仰躲开她的刀片,她堪堪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来不及看他那一刻的脸色,她连滚带爬地从地板上冲到教室外面,在走廊上大力奔跑起来,她在下楼梯时崴了脚,于是一蹦一跳地离开学校,在校门口疼痛地蜷缩起来。
黑川伊佐那没有跟上来。
她心想真是疯了。她颤抖地看被汗水濡了个透的手掌心和从始至终被她死死握住的美工刀,刀柄在手心印下浅红色的纹路,刀刃侧着抹过黑川伊佐那的脸时蹭到他的血,留下一片红色。她两只手握住刀整个人发着抖,她竟然只能想到黑川伊佐那的血居然是红色的。
她曾早早地来到学校,只为在黑板上写那些羞辱他的话。粉笔被横过来确保每个笔画都占相当大的面积,她写完之后退到教室最后面远远地看效果,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可能是因为已经预料到这些话的杀伤力,还是因为别的――总之,她居然莫名其妙地拿起粉笔,在那些大大的句子下,画起小小的相合伞。
她想她一定会喜欢班里那个理科很好的瘦弱男生,或者喜欢体育最好的那个健壮的男生,总之不可能喜欢上一个被自己欺负的受害者。而她却下意识写下伊佐那三个字,小心翼翼地用身体遮住这块笔迹,在相合伞下面写上她和伊佐那。
一定有什么东西从根本上就坏掉了。
……一定是在发疯。
她想起黑川伊佐那最后看她的那个眼神,于是浑身发麻起来。他为了躲避她的刀而向后跌去,她从地上爬起来时,黑川伊佐那的手就在她脚腕旁边。他如果想抓住她,那么一定是可以的、可是他没有!他没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喜悦从心中升起,她居然下意识美化起他们之间那些肮脏的点点滴滴,心中只剩下三个字那就是伊佐那。
他没有!倘若他想要把她扯住拉倒再骑在她身上殴打她,他一定早就做了……!
她的脚腕因为崴了而高高的红肿起来,这点儿疼痛在此时此刻却毫无察觉。她一瘸一拐地回家去。尽管心中情感再怎么复杂、再怎么兴奋,她也只是坐在床上发抖着大喘气,那美工刀上的血、被她用指腹抹去,又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腔里,她舔去那些红色,就像幼猫取食。
明天没法上学了。她用感冒为借口向班主任请假,因为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允许的。父母全部在国外出差、只是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定时请老奶奶上家里打扫卫生,她孤零零地往脚踝上贴膏药,孤独地看着天花板。
突然有人摁响了门铃、她疑惑着会是谁,从猫眼里看到黑川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他来做什么?
他的身影在猫眼中微微扭曲着,脸部被放大、长得不高的男孩脸上贴着一块棉布,那是她昨天划伤的位置。他漫不经心地垂眸看着她家门口的地毯,然后再次摁了她的门铃。她从猫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