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不言,只是唇边淡淡一笑。她清楚,南枝一事如若败露,裴氏将无法依靠。依她的法术,提前传递消息、请宁王相助自然轻而易举。
另一间牢房中,禁军提剑斩断了紧悬的缰绳,支撑不住的白苏瞬间瘫坐在地,不由屈臂弯膝缓解疼痛。
面前的禁军张声道:“王上有旨,公子苏牵扯宫门一案,故禁足冷宫,嫌疑未消,禁足不解。”
两位禁军上前,扶起了白苏,架着他向外走去。
院内,裴溯舟手持金旨,背手而立。清晨的风拂不动他身上的玄甲,却能侵袭公子苏的一身单薄白衣。
阶上,白苏瞧见了他身后的御旨,权臣手上有了王上的玉旨,行事才能算得上名正言顺,看来昨夜丞相与裴氏之间的博弈,是裴氏嬴了。
白苏被禁军软押着走过,错身之际,裴溯舟瞥见他腕处衣衫上透着血迹。忽然白苏停步,转目抬眼看向了对方,低声问道:“今夜宫门一事,裴少主有无插手?”
裴溯舟迟疑,侧首道:“公子苏为何觉得我会插手?”蓦然他反应了过来:“那里面…是南枝?”
见对方并不知情,白苏的最后一点希望落空,他内心伤然,怅然若失,任由禁军带着走向冷宫。
卿华殿内,雨灵隔窗听着外面军队的脚步声。
这时,内殿寝塌上传来声音:“雨灵,外面出了什么事?”
雨灵回身走近床榻:“小姐莫要担心,不过是禁军例常换值罢了,小姐如今要想的是如何解帮季将军解粮草之困。”
几日后,在季府季均灵和季南薇四处走动下,也因王后接连数日留宿与其缠绵的缘故,王上终于答应运粮北上。
日光透过裴府书房,裴长嬴放下手中诏书,命人召见溯舟。
裴长嬴稍稍侧首,眼尾的目光扫过立于书房的溯舟:“今有一事,为父要你去做。”
裴溯舟颔首:“父亲吩咐。”
裴长嬴转身道:“王上已将押运粮草一事交与为父,此事便交由你与季均灵去做。我已选出三百精兵,此月月尾,便与你们一同护送粮草北上,支援季将军。”
裴溯舟微顿,他低眉道:“是。”
裴长嬴转过身,看向窗外:“下去吧。”
裴溯舟却仍站在那里,他知道父亲曾经瞒了他许多事,如今又要派他离京远战,他心中不由一沉,有些事他在临行前一定要问个明白。
见他伫立不动,裴长嬴又将视线移向了他:“还有什么事?”
裴溯舟抬目对视父亲,他沉声出言问道:“父亲当初为何要逼迫姑姑嫁与王上。”
裴长嬴闻言心怔,他厉声道:“这两年,你在外面白历练了吗!”
裴溯舟冷声驳言:“宫谋权术我懂,我是在问为何,当初父亲是出于何种心态将姑姑嫁与王上,您当时是舍弃姑姑了吗?!”
裴长嬴脸色铁青,少见地显露怒气,他冲裴溯舟喝到:“住口,逆子!给我滚出去!”
书房内陷入沉寂。
一旁的随从见少主与家主起了冲突,心中惊慌不已。他垂目立于一边,心中捏了一把汗。
裴溯舟双目生寒,他紧抿双唇,身体僵硬地朝裴长嬴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几日后,裴疾在府中恰与裴溯舟相碰。裴疾施了礼:“少主。”
裴溯舟脸色一冷:“疾叔是来为父亲传什么话。”
裴疾笑了笑道:“少主与家主的事,卑职不敢插手,不过今日在下在宫中听闻小姐病了,少主与小姐感情要好,临行前该去探望两眼才是。”
听闻姑姑病了,溯舟心中不由担忧,姑姑以前也是习武之身,身体一向安康,怎会轻易得病。
后日,裴溯舟来到卿华宫看望姑姑。
对坐的阑夕仍是红衣,虽是笑颜清丽,却难掩苍白憔倦的病容。溯舟不忍直视,他转目轻责一旁的宫娥:“你们是如何当差!怎能让姑姑生病!”
一个宫娥小声诉苦道:“是王上总……”
雨灵上前呵斥了她,可溯舟仍是听见了,他暗中攥着拳头克制了良久,不知该如何言说,以他现在的力量若想带姑姑逃离王宫不过是妄言。
裴阑夕瞧出他脸色有几分异样,倦然浅笑道:“这是怎么了,离京前怎么到我这里生起气来了?”
溯舟难言,他拿出身侧的膳盒,取出一壶梅酒:“这是我从京中寻到酿得最好的梅酒,上次回京,未能给姑姑捎上边漠梅酒,待我下次立功回京,我定会想办法带姑姑去边漠喝最好的梅酒……”
溯舟言语虽轻,声音却是坚定,他为姑姑斟了一杯梅酒。
裴阑夕微倦的眸中映出杯中荡漾的梅酒,一点莹光点染了眼眸。她对着白玉杯中的梅酒,轻轻言道:“我哪里都不去。”
溯舟闻之一怔。
阑夕转而坚定道:“裴家在这里,权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