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王者,择天下之中而立国,择国之中而立宫,择宫之中而立庙。」
洛阳居于天下中心,千年以来战乱与繁华纵横交织。秦汉以降,洛阳城两度被焚毁又重建,等到邓氏扫清北方时,原有的洛阳城已历经风雨残破不堪,便命将作大监营建新城以定都于此。
洛阳城西北建起穷极壮丽的宫室,宫城号紫微宫,以对应天上紫微垣。南部云集中央官署的皇城,则以与紫微并列的太微为名,故名太微宫。齐国的开国皇帝又为讨皇后开心在宫城以西扩建禁苑,将人间奢丽搬入西苑。
华美宫室无疑只是锦上添花,齐国统一北方后三分天下有其二,皇帝自然不甘于只拥有北方,于是带着将帅打着终结乱世的旗号征讨南方,为的就是扫清六合,席卷八荒。但开国皇帝屡次折戟于长江天堑,终此一朝没能攻入建康,还是到儿子那辈才完成伟业......
——————
关于背景这些,在下不敢多说,只因怕看官厌烦,就说说齐国皇族那档子事,家里长家里短的总比我在这论前人是非的好。
话说,齐国第二位皇帝邓皙一登基就改年号为弘业,彰显自己的雄心壮志。也果不其然政由己出,乾纲独断,塑造个明晃晃的圣明天子形象。
当然,圣明天子的背后也少不了佳人作伴。他在千秋节大宴间对优伶中某唐姓女子一见钟情,自此念念不忘,便动用禁军搜遍全城,终于在坊间倡家寻得此人。从那之后,他把皇后妃嫔丢在宫城,只与自己所爱的唐美人在西宫岁月静好。顺带一提,邓皙与他父亲邓贽一模一样,三千宠爱在一身,是宠,也是爱,任女人如何想摆脱都不得。
弘业七年的十一月,又逢千秋节。唐美人的生日与圣人的千秋节同在一旬,便有礼部的官吏为迎合圣意,筹备许久。
但是京里却没有丝毫热闹的气象,繁华的京城头一次被肃杀的景象包围。冬十一月的雪与落叶飘零在宫城,碧波覆满冰霜,凛冽的冬风穿过殿宇,将皇宫的门户吹得吱嘎作响。
「陛下,河西叛乱镇压不利,当立即另行派兵镇压。」就算是皇帝在兴头上,也一样会泼冷水的冷面内史令说。
「是吗?」
冗长乏味的朝会教这位青年天子有些淡淡的落寞,他沉浸在洛阳的浮华中无法自拔,眼前的风暴他已经注视到了,却还是漠然。肃清万里的天子,并不认为目前的叛乱能动摇邓齐的天下。
「当务之急是整顿雍凉,臣以为赵歆可以胜任。」纳言附和内史令的说辞,向皇帝举荐人选。
「他?他行么?」皇帝用着近乎鄙薄的口吻质疑。
车骑将军赵歆其人在征南战役里劳苦功高,只是由于为人内忌外宽老滑头,被皇帝深深忌惮,皇帝私下几乎不曾说过他几句好话。当今天子虽不会挑剔小错,却总想将其逐出洛阳,不过苦于没正当理由处置他而已。
纳言见皇帝犹疑仍坚持己见,他笑吟吟说:「赵将军起家于雍凉之地,对河西颇为熟悉,况且朝中军功能比他高的仅有大司马,而大司马进来留守西京,所以他去平叛最为合适。」
内史令皱眉,道:「不妥,赵歆性情急躁莽撞,行军打仗多靠蛮力,如若选他,那得再专门派个辅佐的。」
皇帝若有所思,眼下赵歆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但皇帝怎么都看赵歆不顺眼,必然不会令纳言和车骑将军那么顺遂。
「河西战事胶着,除赵歆之外恐无人可胜任,那内史令以为谁可助赵歆一臂之力?」
纳言越过皇帝直接论起派遣副手,让皇帝和内史令一齐不悦。
内史令正襟危坐,端著的面容露出一丝冷笑,幽幽地说了句:「臣以为纳言可以胜任。纳言对将军了解颇多,也在征南中出谋划策过,想也知道纳言可堪当谋主。」
外派河西自然是个劳累活计,还是做将军的副貮,怎么能跟京中纳言相提并论?纳言自然知道内史令是暗讽他报团取暖,马上就驳回,并掀开老底。
「某不才,但深知内史令之才在我之上,君赶赴河西事不宜迟。」
「纳言何须推辞,不要妄自菲薄。」
「圣上,内史令运筹帷幄,必会得胜归来。」实则内史令不懂兵法。
「圣上,纳言擅长离间计,对付叛军再合适不过。」暗讽纳言只出毒计。
「圣上......」
两个朝廷大员在大殿内吵闹愈演愈烈,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以往办公时的摩擦都在言语里爆发。现今大齐的皇帝不过二十多岁,脾气说不上好但也不差,两人这么当他面吵除了吵点倒是也没什么,只是两人都没想到皇帝竟心平气和听到两个人吵得口干舌燥不能再辩论,只能互相瞪着对方为止。好在大齐的朝堂就算背地里打的不可开交,明面也得顾及互相的面子,点到为止。反正不过火,皇帝就当两人为国政辩论,各持己见。
「你们可辩出结果了?究竟派谁去为上策?」皇帝尝了口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