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这么干,他瞧了一眼嘉荣绯红的脸,对这个有勇无谋的妹子翻了个白眼,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楚沅,那个能勇善战的小姑娘正在靠在门上发呆,似乎未将这名极为俊美的前朝皇子入眼,完颜池脑中竟飘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幸好,看来她连萧玦也看不上,看不上我也没什么奇怪了。不对,他猛然摇头,自己可是尊贵的大真皇子,怎能跟一个前朝废太子相提并论?何况还是为了一个野蛮的汉人丫头争风吃醋?真是疯了!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马上带人离开,嘉荣公主还在一步三回头,完颜池怒骂道:“我们大真的好儿郎这么多,你何必对一个武功尽失的人多看?”
嘉荣冷声道:“若不是大哥给他下毒,他也不会变成……”
“如果他不是废人,那他就必须是个死人!”
嘉荣叹了口气,她不是没求过老汉王求大哥让萧玦给她当驸马,她不明白,既然他武功尽失也不再是汉人的太子,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普通男人赐给她,可完颜槊当时摸了摸胡子,意味深长道:“他是云乾帝的儿子,银通商号的继承人,若不是为了牵制他夺位的二哥,本王早就杀了他,永绝后患!”
嘉荣不解:“为什么?可是现在的汉人皇帝也是云乾帝的儿子啊!他们又有什么不同?”
“一个是狼,一个是狗,狗看起来凶却容易驯服,但是这条狼,血脉里流淌的复仇,是驯服不了的。待我日后遇到他,必找机会杀了他。”完颜槊眼中的杀意更甚,嘉荣不敢再问。
往后几日完颜池和嘉荣倒是没有再来找楚沅的麻烦,楚沅每日都在家中睡到日上三竿,楚夫人忙着准备祭祖的各项繁杂事务,也顾不上管她,父兄不愿在朝堂上看到那些大真人如入无人之地,便驻扎在京郊军营日日操练,此番回京本是希望求得援手加强淮北的兵力部署,不想却坐穿了冷板凳,楚阙父子心灰意冷,只想着等大真人走了连夜北上,以免光州出什么差池。
楚沅如今没了束缚,心中也没了牵挂之人,睡眠质量出奇地高,一夜无梦,醒来未到晌午,洗漱后穿了身小女儿家的月白衣裙去城中的早点铺子吃饭,桂花烧卖、蟹黄汤包、狮子头、八宝葫芦鸡……了却一桩还没起头就被掐灭的□□,楚沅都没想到自己的胃口居然这么好,临安的早点可比塞北丰盛多了,南街每天换一家,吃十天都不重样。
她正慢条斯理地吸汤汁,便听见周遭食客的议论。
“听说前日这位九王爷回朝,皇上亲自在宫里设宴迎接,封了王,赏赐无数,以犒劳他这十年质子之功,这位九王爷,可算得是当朝地位最尊贵的王爷了。”
“地位尊贵?有他当先太子时候地位尊贵?封了个虚名头衔罢了,十年了,他一个虚名王爷,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位王爷尚未婚配,不知哪家的小姐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听闻这位王爷是天人之资,貌比潘安,只是在那苦寒之地十年,听说武功尽失身体也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这大热天的还得披着大氅,怕不是个病秧子吧,当年……咳,皇上能不忌惮他?这九王妃的位子看着金贵,实则烫手。”
楚沅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顾小楼,萧玦竟与那唱戏的顾小楼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说萧玦就是当日的顾小楼?
那厢的萧玦轻咳一声,坐在马车里向外一瞥,正将早点铺子门口桌上摞了好几层笼屉正大快朵颐的小姑娘尽收眼底,她今日打扮得倒是像个寻常门户的小姑娘,乖巧地梳了个双平髻,斜斜点缀几支花钗,长发倾泻于后,一双毫无畏惧的清澈双眸,此刻正四处流连,东瞧西望,仿佛是在想等会儿去哪里玩,阳光洒在她无瑕又年轻的脸上,白日里流光浮动,好似一块璞玉,萧玦苍白的唇角不禁上扬,目光也变得很温柔,司泽循主子的视线望去,也不禁微笑,示意车夫将马车停下。
他隐在车窗后静静地望着,南街的正午行人来来往往,她未施粉黛,年纪又小,算不得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漂亮,可是他每次于人海之中都能第一眼就望见她,萧玦说不出来她有多特别,却能无形之中,摄人心魄。她的目光忽然飘了过来,与他的视线相撞,萧玦下意识地低下头,他从无边地狱归来,已是个废人,又如何能庇护她一生?他只配在黑暗之中悄悄望她,她是活在太阳里的,她可以拥有一个健康、开朗、善良的丈夫,相夫教子,携手同游,快乐地过完下半辈子。念及于此,他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刺痛,不敢再看,匆匆叫马车启动。
司泽心疼道:“爷,您这是……”
萧玦重重咳了一声,摆摆手,说道:“我没事,以后遇到她……不要停下。”
“爷……您身份尊贵,文武都是一等一的,楚小姐不过是楚将军家的幺女,您倒也不必……”司泽不忍心说下去,主子回京之后,一向冷静果断,冷漠疏离,唯有遇到这个小姑娘,却像冰山融化成溪流一般,可他却不想、也不敢去接近她,连暗处多看一眼都要断绝。
“我本来就不该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也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怪人。”萧玦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