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穷,所以我爹把我卖了。
我叫绿藤,我生在夏天,因为我娘说“贱名好养活”,所以她给我起了个绿藤的名字,希望我能像绿藤那样有的吃就能活的好好的。
五岁的那年,我娘就因为一场风寒去了。七岁的那年,我爹把我以八两银子的价格卖了。
我也挺乐意,毕竟也就娘在的时候,还能有人疼疼我,我娘没了,也就没人能疼我了,吃不饱穿不暖,去个人家当丫鬟至少还能有的吃,要是能去个厚道人家,那可比现在强多了。
走的那天,只有平日里与我玩的好的翠花为我落了泪。
我运气很好,被人伢子卖给了卖给了武安侯府里当了下等丫鬟。
武安侯忠勇正直,武安侯夫人也待下人宽厚善良。管我的嬷嬷的虽然管教严格,但是从不随便苛责我们。
我被分到了五小姐院里做事,平日里,我就干一些扫地浇花擦拭什么的粗活。闲时,就和一起干活的小姐妹唠嗑。吃得饱穿得暖,逢年过节夫人和老爷还会发赏钱。
所以我很知足。
八岁那年快过年的时候,我想了想我那好吃懒做的爹,寻思了一下,把我攒了一年的银子拿出了八成,准备在月休那天给他拿过去。
可是等我回到我那村子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那爹也去了。
是翠花告诉我的。
我当时站在我家破破烂烂,啥也没有的门口发呆。
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是我的玩伴翠花。
她撇着嘴,眼里是强忍着的泪珠。
丑死了,脸皱的跟个菊花似的。可我还是忍不住给她擦泪,耳边的寒风呼呼吹,我的脸上也感觉又热又凉。
翠花又哭又笑:“一年不见,你脸上总算白净肉乎点了,看来你过得挺好,比以前那瘦猴样好看多了。”
然后,我们一起坐在我那破破烂烂的家里,唠了很久。
翠花告诉我,我爹有一次偷酒的时候被混混打死了,官府的人一看,也没人管他,收了那小混混的钱,就不了了之了,尸首好像就被随便扔到了山林里,估计现在早就被乌鸦什么的吃光了吧。
后来,她絮絮叨叨地说,我也静静的听。
然后,天要黑了,她回家了,我也要回府了。
回府路上,我就那么走在大街上。
大街上真热闹啊,大家都出来买年货,热闹极了。
我看有个老头在卖糖葫芦,也给自己买了一个。
糖葫芦咬在嘴里梆硬,还酸。
没了娘也没了爹,我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啦。
在武安侯府的日子也依旧这么过着,九岁那年,我成了二等丫鬟。
第一次端茶的时候,是我第一次真正看清五小姐。
我没念过书,也不识字,脑子里只想着,她可真好看啊。
头发又黑又亮,像她穿的缎子似的。手啊脖子啊脸蛋啊,白得简直要赛过冬天的白雪。
我这才知道,原来以前说的那些什么眉若远山,眼若秋水,唇若点珠都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继续过了半年,原来服侍五小姐的大丫鬟之一的如烟姐姐被家里赎了回去。
夫人看了一圈房里的丫鬟,然后带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了指我,说:“这丫头倒是长得白净又周正,你过来,叫什么名字。”
我连忙走到夫人和五小姐面前跪下,应声道:“奴婢绿藤。”
夫人见我还算伶俐,点了点头:“那就你吧,以后你就是五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了,要好好伺候五小姐,知道了吗。”
然后,我就被嬷嬷带了下去。嬷嬷笑得眼尾的皱纹都要起来了,我也很高兴。
“绿藤啊,嬷嬷当初就看好你。五小姐仁爱善良,你可要好好在五小姐身边伺候。”嬷嬷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重复。
我当然知道,五小姐是整个侯府最善良最美好的小姐。
在武安侯府里,不管是少爷还是小姐,都会习武,大小姐甚至跟着武安侯上过战场立下战功。但是因为夫人在怀五小姐的时候受过寒,五小姐从娘胎里带了病根,从小体弱多病,基本都是在屋内静养,从未和其他少爷小姐一起练过武。
每日,我除了伺候五小姐的日常起居,还要每日按时帮五小姐服药。
有时,五小姐被药苦的喝不下去,我就偷偷去城南的李记铺子给五小姐买蜜饯。
府里是没有蜜饯的,因为武安侯不让吃。
每次吃了蜜饯,五小姐都会很开心,笑得好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那般好看。
闲时,五小姐还会教我读书认字。我会的第一二个字,就是我的名字。
我还记得,那天我端了药进屋,另一个大丫鬟如竹姐姐正在那摆放桌上的纸墨。
五小姐唇畔带笑把我唤过去:“绿藤,我教你写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