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无力的手垂落,脸色豁然间煞白,她脖子出的血不断涌出,顷刻将床单浸湿一大片。
破烂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塌,穿门而入的凯多通过微亮的灯光清晰看见了床上的悲剧。
此刻,他的身体就仿佛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
他瘫坐在地上脑袋发蒙,瞪大双眼目眦欲裂,嘴巴张得极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在极度悲伤或者痛苦的情况下是不会立刻发狂发癫哭喊嚎叫地,而是脑子会一片空白,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脑子发蒙的简短的时间里,所有的悲伤痛苦无奈无助等等各种各样的情绪会像枚炸弹一样在脑海中爆开,无数情绪、回忆的“弹片”会拼命扎入你的神经以及心灵!
挺过了就挺过了,挺不过的人都会变成个彻头彻尾地疯子。
“啊…”
随着第一声哭声从凯多嘴里发出,紧接着就是他宛若疯了似的扑到床边抱起母亲就冲出门外。
他没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埋头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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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河边。
三层小楼灯火通明,院子里陈郁众人在树荫下打着牌,身边就是个炙热的烧烤炉。
陈郁撸起袖子扔下四张,脸上得意的表情一如当时塔特琳娜和霍德蒙他们打牌时欠揍的表情一摸一样,让人恨不得上去扇他两耳光。
塔特琳娜手里握着一摞满满登登地铁牌,愣是一张也没能丢出去。
她脸上已经被画了好几道黑炭灰,额头更有一个大大的王字,细看之下竟然真的有几分幽怨老虎的神态。
陈郁在得到同样是农民的莎莉的放牌下只剩最后一张,只等塔特琳娜喊声“过”就能彻底打倒她这位地主。
只是陈郁的眼皮在这时候忽然动了动,他回头望去,呵了声淡淡说道:“跑的真快。”
塔特琳娜已经看到了远处人影的出现,她和莎莉一起站起身,面向来人奔跑过来的方向。
凯多抱着母亲脚步急促,满是鲜血的手死死压住母亲脖子上的伤口,嘴里不停地祈求着不要再流出一滴血。
他涕泪横流“扑通”跪倒在地,悲伤痛苦填满他整个脑海,“砰砰砰”磕头不停。
然而陈郁则是不紧不慢从院子里走出,神色平静到仿佛看不见这幕人间悲剧。
他没去看凯多比划的手势就平静说道:“很抱歉,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不能出手救她”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不是跪在这里求我,而是抓紧时间带她去治疗院,说不定还能有一丝希望。”
说完莎莉从院子里走出,默默把一袋子金币放到凯多面前。
凯多尽管心急如焚,但还没有失去理智,他在陈郁说出不能救的话后没有任何犹豫,匆匆又磕了几个头后就立即拿起钱抱着母亲赶往最近的医疗院。
“主人,您明知救不活为什么还要做这些。”莎莉不解问道。
陈郁看着凯多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好一会儿才回复了一句暂时谁也听不懂的话。
“万恶之源本就应该是邪恶的才对。”
简单交谈结束,陈郁便带着塔特琳娜和莎莉隐匿于虚空之中,牢牢跟在凯多身后。
从小楼到最近一间治疗院的间距其实很长,如果靠跑的话没有半个小时是走不到的。
然而如今背负母亲的凯多却跑得出奇快速,速度比往常快了两倍都不止,很快就来热海边上的一间治疗院。
他急促地拍打着早已打烊的治疗院大门,没一会一个浓妆艳抹的妖艳女人铁青着脸拉开门,她没好气骂道:“是你这个不长眼的王八蛋在敲门?报丧么?没看到已经歇业了?”
凯多没理会她刻薄的谩骂,直接把手里的袋子抛过去就往治疗院里闯。
妖艳女人多少是个双翼恶魔,被人冲撞后本想把这个不长眼的蠢货给丢出去,奈何在看到袋子里散发着的金光后眼里立刻就精光闪闪。
凯多进入治疗院后就把母亲放在手术台上,随后就对女人比划着动作。
妖艳女人这才看到浑身浴血的朵拉,她皱了皱眉,查看了几眼脖子上的伤口后缓缓摇头说:“动脉破损大出血,我这里根本没有可治疗的条件,你要去到热海内的大型治疗院才行。”
“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吧,她失血太多已经救不回来了,找个好点的地方埋葬她才是你能做的。”
凯多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他不断哀求着女人为自己的母亲治疗,同样依旧是下跪磕头。
除了下跪磕头,他好像已经拿不出任何能打动别人的事物了。
女人眼里果然生出淡淡的不耐之色,这种情况她自从在这里开了医疗院之后见过实在太多太多了,比这还要悲惨的事更遇到过不少,对这一切早已感到麻木。
最终,女人在收取了两枚金币的酬劳下还是用魔法为朵拉止住了脖子上的血。
血虽然是止住了,但她知道手术台上的女人还远远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要看你来不来得及带她去热海里的治疗院了。”
一袋子金币被递了回去,凯多木讷地没有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