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疏放下手上的奏折,推门而出,李公公打着的瞌睡清醒了。
“皇上,怎么出来了,外面蚊虫多。”
月圆夜,静谧空旷,萧复疏走了几步,也就只是三十五不满的年纪,却又饱经沧桑的语气。
“走吧,去看看太子。”
李公公提着灯跟在身旁。
多少个日夜,陪在萧复疏身旁的就只剩李公公一人了,即使与月未眠,也不会有人再牵着他的手回寝殿了。
这就是代价,得到就要失去。
太子殿外,漆黑一片,站在殿外,久久挪不动步子。
“这么晚了,确实该休息了。”
乌云半遮圆月,正要离开殿前之时,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从窗户翻了出来。
李公公挡在萧复疏身前,警惕的看着。
萧复疏推开,苦笑道:“不必紧张,是意儿。”
李公公虽不知是凭什么认出太子的,但是皇上的话他都信,这才放松警惕。
两人在暗处,盯着那影子笨拙的贴着墙,见守夜的宫女睡了过去,轻手轻脚的出了殿。
刚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拐弯,地上的另外两道影子让萧相意后退半步,紧张兮兮又不敢大声说话。
“谁?”
萧复疏走出来。
“父皇?”
刺客和亲爹,萧相意更怕他亲爹。
心里叫唤,还不如被刺客掳走。
“既然出来了,就陪朕走一道吧。”
萧相意松了一口气,意想不到,居然没有处罚。
萧复疏走在最前面,楚公公跟在身后,萧相意不与父亲走在一起,偏偏走在楚公公前面一步。
意儿不与他亲近,他心中知晓。
三人同行,除了脚步声和风的婆娑,再无其它。
萧相意只想尽快离开,早知如此,他不偷溜出来了。
走着,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
皇后生前,酷爱一处挽月园,奇花异株,浮翠流丹,阔然寥郁,四季花开不停,皆是亲自派人寻觅种子,细心照料得来的。
园中的中央,有一棵玉兰树,乃是皇后亲手所植,当年还只是小树苗,如今尽数盛开,月光下婉约柔美,美得移不开眼,如同他的霜儿。
挽月园不得人进出,夏枯霜死后,萧复疏变成打理园子的人,只有在这,就像她还活着一样,玉兰树下席地而眠,花瓣飞落到他掌心,胸口,发顶,那都是他的霜儿回来看他了。
萧相意站在挽月园内,五味交杂的凝视玉兰树下闭上双眼的萧复疏。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呢。
他的母后,小时候牵着他在这里学走路,藏猫猫,教他打理园子,告诉他要送心爱的人最漂亮最芬芳的花。
闹脾气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花丛里,母后就温柔的哄他出来,从不责怪压坏了花,将他抱在怀里,偷偷哭鼻子,也不拆穿,拿着带着花香的帕子替他擦拭眼泪。
很久很久,萧相意都不曾来过,只是在父皇消沉一段时间的时候,用母后教他的方法打理过,此后,不敢进来窥探一眼。
这里变成一处禁地,任何人不得提,也不许进来看。
再怎么争奇斗艳,如火似锦,也掩盖不住枯败糜烂的气息。
李公公静静望着父子,此刻,都是悲痛的。
宫中数十年,他知道的太多了,萧复疏在这个位置上,太累了。
得到想要的一切后,却显得那么可笑。
纯白的玉兰花飘落到萧复疏掌心,捏住那片花瓣,转身离开挽月园。
脚步声变得沉重,宫里的路从来不好走。
“意儿,你也到了婚娶的年纪了吧。”
“可有心悦的女子。”
萧相意停下脚步,耳根的红,漫长的黑夜之中看不见。
“立妃尚早,不急。”
萧复疏自然看出一丝不对劲,但少年郎的心思,不好多猜。
余下的交给上天。
柳枝吟在房间里,不知从哪里弄来针线和粉脂,熬了一个大夜,磕磕绊绊的笨拙的替祝司停的小木人做了一件极其艳丽的小衣裳穿上,虽然卖相不好,但是擦上胭脂,涂上口脂,死板的木人,注入了灵魂,也没有那么难以入眼,看久了甚至俏皮可爱。
看着躺在手上,华丽的小人,柳枝吟捧腹大笑起来,这样辟邪的效果应该更好,鬼看了都得跑。
于是,小木人,被放在了枕头边上,取名小婷婷,与柳枝吟同吃同睡,出门在外也得带上。
即使被无数人说丑,也坚定的认为,小婷婷一定有神奇的效果。
只是给了那么多人炫耀,也不敢在祝司停面前显露。
那夜,柳枝吟房内亮了一个晚上,祝司停竟也看了一个晚上,后半夜,听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