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副靠着墙,坐在地上,他捂着嘴巴喘气,额头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全是粘稠的油也似的冷汗。
捂着嘴巴是不能发出声音。
冷汗则是因为伤口。
没时间处理,他只能用力靠着墙壁,用这种方式堵塞伤口,避免丧失更多鲜血。
饶是如此,红色的血还是从背部往下流,在地上形成一条蜿蜒的痕迹。
大副当然知道,鲜血的味道会引来海妖,这是母庸置疑的事,鲨鱼可以嗅出数公里之外生物小小伤口的血,海妖能做到的只会比这更夸张。
但他已经顾不上了。
闯出重围几乎用光了大副全部的运气,他还能活着只能说一句侥幸,在面对负数的敌人时,言灵镰鼬的效果很有限,而且最基础的身体素质是一切的前提,就算镰鼬告诉你前后左右都是敌人,也在同时与你说了最佳闪避路线,但你自己的身体素质若是跟不上,最后也只能看着最佳闪避路线,徒呼奈何。
当时的大副就是这般情形。
三头海妖同时攻击,他拼尽全力才挡下两头,这还是他超常发挥,至于第三头海妖,开着言灵镰鼬的他也确实发现了,但大副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闪避,到头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海妖撕开自己的后背。
他是用了一颗手榴弹才逃出来的。
大副死死靠着墙,越来越是用力,当然会很痛,但他要的也正是剧痛。
失血过多会导致昏迷,事实上,以大副如今的失血量,换做普通人,早已经不省人事,这也多亏了他是混血种的体质,而且血统还不低。
只是,作为神裔的自己,可不是普通混血种。
大副苦笑。
他因重伤而显得暗澹的黄金童,渐渐爬上一抹疯狂。
这根本不像是大副该有的眼神。
疯狂之类的情绪,出现在岩田大叔身上还差不多,至于大副,他一向是冷静的,总保持着理性。
所以,反常就代表着异常。
大副很清楚,神血也是诅咒,光鲜亮丽的神裔背面,则是堕入黑暗的鬼。
再这样下去,继续透支精神强撑,他很有可能堕落成鬼。
所谓的鬼啊,就是和海妖一样,可悲的生物。
大副咬着牙,拔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是兴奋剂,是战场上能救命的玩意。
哪怕它的副作用很大,甚至对大副来说,还有这透支精神会导致堕落的风险。
大副微微翘起嘴角,把兴奋剂推入脖子,这是最快发挥药效的方式。
在这一过程中他脖颈到面部的青筋一条一条暴突而起,又像是蚯引一样扭曲,嘴角的笑还在,只不过看起来很是狰狞。
终于,一支兴奋剂打完。
安静了会。
大副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是五倍于普通人的药量,经萃取浓缩,就算濒死的大象也能在一针下去之后活蹦乱跳。
激素迅速发生作用,心脏再次开始强劲的跳动,大副靠着墙缓缓站起来,他的血止住了,隆起的肌肉如同拥有自我意识般挤在一起,这种止血的方式再粗暴不过,而且还有巨大隐患,,等兴奋剂的药效过去,大副就算不死,也得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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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
堕落为鬼。
要么死,要么瘫痪,要么堕落。
看起来,这里就是我的归宿了。
大副扭动脖子,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
梦想的话,岩田,只能拜托你了。
大山,健太,小辣椒,还有路明非。
桑尼号上一张张脸闪过眼前。
不知怎的,最后定格的居然会是路明非。
大副要求岩田大叔检查过好几次路明非的血统,尽管每次的结论都是一样,路明非只是普通人,并非混血种,但大副始终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可具体是哪里有问题,大副又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归结于他的直觉。
说起来大副其实打从心底里认可岩田大叔最开始关于路明非的评价。
确实,路明非看上去就不是个普通人。
但他又不是混血种。
所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这个疑惑一直深深扎根在大副心里。
直到现在仍然挥之不去。
大副一直撑着,没有进入密道,就是为了保证安全屋的隐秘性。
他在船长日志里给岩田留了话。
除了必要的交代外,里面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提醒他小心路明非。
或许其他人会因为路明非不是混血种而小看他,但大副不会。
他相信着自己的直觉。
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