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辛苦钱。
他身上穿的粗布麻衣破破烂烂,却总是缝缝补补舍不得换新衣。
工友劝他,听说凤仙桥下葛家布庄开业,布料便宜得很,不如去裁上几尺布,做身新衣裳。
张力想着,这身旧衣裳缝缝补补也快三年了,是该换件新衣服了。
他踏入葛家布庄,在伙计的推荐下,一咬牙,花了半个月工钱买了一匹号称质量上乘的新款棉布,裁了两身新衣服。
葛家布料的纹饰花色确实不错,张力穿在身上,感觉体面了许多,一连三日,每日穿着这新衣裳去码头干活。
张力还没高兴多久,下午卸货时,不小心被货勾了一下,身上的新裤子哗啦一响,便裂开一道大口子。
这道裂口很长,从腰上到小腿,漏出里头的底裤。
“张力,你怎么穿开裆裤啊哈哈哈。”
码头上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笑声。
张力的脸涨得通红,操着一口粗话大骂葛家:“他娘的,什么垃圾东西,改明儿我找他算账去!”
张力隔日便跑到葛家布庄去闹事。
“你们卖的那叫什么布,才穿不到三天,就裂成这样。”
葛掌柜怕他坏了招牌,自是不认:“明明是你干活太用力,才扯破的。”
张力气笑了:“再用力也不能破成这样,老子穿了三年的衣服干活都不会烂这么大个破洞!”
李大雷在一旁帮葛掌柜搭腔,呵斥张力:“咱们家的布是卖给有钱有闲的贵人的,像你这种穷酸相,穿这么好的衣料干粗活,自然是不合适了。”
葛家布庄里好些个正在挑选布料的平头百姓,听了这话,自知不是达官贵人,感觉被葛家伙计轻视嘲讽了,愤然离去。
葛掌柜看着店里的人一下子少了大半,迁怒于张力:“你们几个,把这个闹事的给我轰出去。”
葛家伙计自然唯命是从,几个人把张力架起来,毫不客气地往店外一扔。
张力愤愤不平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到底势单力薄,打不过人多势众的葛家。
但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于是站在河边大声叫骂,宣扬此事。
“葛家店大欺客,欺压平民,卖的布一扯就碎……”
姜瑶听到动静,好奇地往外看去。
张力没喊两句,葛掌柜便派人来捂了他的嘴,把他拖到小巷子里,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姜瑶赶紧喊谢不言和阿肆过去帮忙,把张力从一群人的拳脚下救了出来。
张力坐在姜家铺子里,把葛家仗势欺人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
“你在码头搬运东西,干的是力气活,衣裳的确容易磨破……”姜瑶从货架上取了一匹自家的土布给张力,“不如你试试我家的棉布,纺线细密厚实,乡里的老农都夸好呢。”
张力半信半疑地接过布,用手一摸,仔细分辨下的确和葛家的布料有所不同。
姜家的布料摸起来,像摸着一团棉花般厚实,虽然质地有些粗硬,但也很耐磨。
“掌柜的,你这布的确不错,只是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我下回宽裕了再来买吧。”
姜瑶大方笑笑:“不要紧,这布算我赠你的,你先拿去裁身衣裳穿。要是穿得妥帖,给你那儿的伙计也推荐推荐我这里的棉布。”
张力心思活络,很快明白了姜瑶的意思:“多谢姜掌柜,我肯定给他们多见识见识,您这布,比葛家那破布强太多了。”
谢不言摸了摸张力手里,从葛家买来的“破布”,的确是偷工减料。
他在心里默默给葛家又添上一笔罪名。
-
葛家这阵风波过后,每日进店的顾客都少了三四成。
葛掌柜面上不显,内心其实十分焦灼。
张力这一闹,在溧水镇传得沸沸扬扬,葛家先前苦心经营的招牌形象轰然倒地。
为此,葛掌柜在葛二公子那里没少挨骂。
葛二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过不久溧水衙门要为边关将士捐赠布衣,届时将给捐赠衣料的商户颁发朝廷贡布的牌匾。
如果葛家慷慨捐出一批衣料,为边关将士裁做衣裳,便可以获得朝廷贡布的匾额,挂在葛家布庄的正堂,为葛家扳回一点口碑。
葛二拨了一笔款项,指派葛掌柜抓紧去办此事。
七日后,府衙果然张榜宣告此事,招募商户为边关将士捐赠布衣,并为慷慨解囊的商户颁发朝廷贡布的牌匾。
一时间,几家布庄掌柜纷纷向府衙递交了捐赠文书。
毕竟,“贡布”的称号能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商户赚得丰厚的口碑,舍了小钱,赢得更多。
殊不知,葛家跟府衙官吏沆瀣一气,早已是秘而不宣的内定人选。
姜瑶得知这个消息,正想抓住时机,打响姜氏布庄的名号。
府衙那边却已公布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