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应该做的,力所能及能帮就帮一点儿。”
庄砚眼中戾气闪过,他捏紧方向盘,海面上的乌云就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宋妤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她是傻,很笨,又呆。上学那会儿反射弧特别长,可也不能被一个男人迷了心智,说白了,爱得这么窝囊,这么卑微。
“他对你好吗?”
宋妤抓了抓掌心:“挺好的。”
沈浪就跟她妈似的,爱唠叨,叮嘱她天凉加衣,三餐饮食要规律。
她有时候记性不好,前阵子很严重,出门忘记带钥匙,或者不关门。煲汤忘了时间,差点儿引起大火。
这是车祸留给她的后遗症,间接性丢失记忆。
庄砚:“……”
哪里好了?展开说说看啊。
他欲说还休,心情逐渐郁闷起来。
环岛南路,车辆拐进小白鹭。
街边分叉路口左转,进入一条小路。
白色的墙面,栅栏外攀爬着蔷薇和吊兰。画室独立出来,与一旁的建筑物格格不入,看起来更像是谁家的私人后花园,艺术气息十分浓郁。
宋妤下了车,庄砚也跟着下车。
她在包里翻了会,拿出钥匙。
“你先坐会儿,我去库房取画。”宋妤说。
庄砚喉结滚动,沉沉嗯了声。
地上随处摆放着颜料,洗笔筒里还有未倒的浑水。
他看着墙上的画,慢慢走上前。
射灯下,玻璃装裱后面,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映入眼帘。
庄砚眸子徒然一亮,眉心微蹙,这蝴蝶他认得。而在这只巨大的蝴蝶旁,还有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隐藏在它的触须之下。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落着。
宋妤抱着画从库房走了出来,她掀开帘子,瞥见庄砚正盯着那幅《蝴蝶》出神。
他应该看不懂。
那幅画藏着她喜欢的人。
她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从来没在他面前露过馅儿。
庄砚一手插在兜里,仰头望了片刻。侧脸似乎被蒙上一层薄薄的雾,平静,神色如常。
像夜晚树梢上的月亮,在朦胧不清的影子里,他很遥远。
庄砚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拿到了吗?”
宋妤:“嗯。”
雨大了点,她站在门口将画护在怀里,生怕等会出去进了水。眼下又没有伞,只好硬着头皮往外冲。
庄砚一把拽过她:“给我。”他将画藏在外衫下,伸手给她挡雨。“走吧。”
她爱惜那幅画,胜过爱惜自己。
他是这样觉得的。
植物园路的公寓外,宋妤取下安全带推开车门。
她一边说着谢谢他送自己回来,一边在心里想,要不要请庄砚上楼坐坐。
毕竟这是他们从浦屿一中离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抱着画板和那幅沉重的油画,眼神飘忽,没敢看他,犹豫着。
庄砚眼皮耷下,顺着她手腕上的尺骨望去,油画被她捂得严严实实。
真有这么爱吗?
庄砚冷冷撇过脸:“路上小心。”
宋妤差点儿就要问他要不要去家里擦擦头发。
她眨巴着眼,轻声细语地应了声。
宋妤:“谢谢你送我回来,开车注意安全。”
庄砚:“好。”
手里要拿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她小小的身体被巨大的画板挡住。
话落间,暴雨如注。
宋妤急忙跑到屋檐下,将油画仔细放在自己的画板上。
车灯闪烁,一颗颗豆大的雨猛烈砸向车身。她看着黑色大G慢慢调转方向,直至消失在视野里,宋妤不觉抓紧了湿漉漉的裙角。
他要走了。
她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来得及问。
宋妤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忽感鼻头微酸,眼眶湿润。她甩了甩手臂上的水,手背擦去额头滴落的雨珠。
风中传来咸腥的海潮味,庄砚斜眼瞧见后视镜里那道被淋湿后显得格外细挑的身影,猛地踩下刹车。
最后再确认一次。
如果那个男人对她不好。
他就做个坏人。
庄砚烦闷地砸到方向盘上,双拳攥紧。
“啧——”
第一次别人挖墙脚还有点紧张。
宋妤拧干裙角,蹲在地上看着水洼发呆。
水面倒映出乌黑昏黄的天,石缝中的蒲公英被风刮倒。
她垂头丧气地叹息,后悔刚才应该问他要个电话的。
正当她准备起身上楼时,那辆车又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