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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后记(2 / 3)

年前元娘过了14岁芳辰,李茂也满了16岁,两家就商议着把婚事办了,自此家中下人又按着排行改称顾氏一声四娘。自他二人成亲圆房,外头都看着两口子情投意合,李茂精神头也好了,年后虽又病了一场,家人习以为常也不大担心,谁料竟这样去了。

元娘此时正跪坐在灵堂内答礼,灵堂布在院子的西厢房,是她往日与李茂住处。她卸了金钗银环只穿一身孝服,白色孝帽下面是满头乌发挽的一个髻子,几根碎发垂在耳边,白纸一样的脸儿上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不时地拿帕子抹一下眼泪,留神细看一回,才能发现她与一般村妇不同,并未哭嚎哀叫乱了仪态。人都道她大方稳重,却不知此时她心里也凄惶惶的,她的人生本来是都看得见的,嫁一户好人家,相夫教子,供奉老人,如今好好一个夫婿没了,她除了按制守孝还能做什么?日后该当如何?无人能答她。

这是丧事的第一天,族里李蔚李茂的叔伯、堂兄弟们俱来帮忙举丧,家里搭起丧棚置起了流水席,近亲们先来吊唁吃席。一个堂叔在西厢房外支了一张桌子,收取丧仪记账,一个小子在旁边唱“某某亲朋,附钱半贯,黑绸一丈,祭拜,答礼”之类。听见“答礼”二字,元娘便叩三个头。

一天下来元娘膝下已有些摇晃,旁边跪着的李蔚一眼瞥见,忙伸手扶了一把。他扫一眼堂前,趁着无人悄悄起身,把地上铺的芒草又往她膝下堆了堆。元娘感激地看他一眼,咬咬牙重又跪坐得笔直。父亲曾说,做人做事虽不必过于拘泥,但大面儿上的礼也不要错了,再守住一个理字,一礼加一理,人就立于不败了。今日人多嘴杂,不可废了礼去。

至傍晚,亲戚们都告辞去了,家中下人端了些素粥来,元娘略进了一些,侧了侧腿偏坐在脚后跟上,缓一缓膝盖上的痛,期间她娘张娘子来了一趟,又给她送了一条被子,虽是三月阳春,晚上依旧凉得狠。因白发不送黑发人,李家二位老人除了一开始装裹时来过,其他时候并不在灵堂里,只李蔚与她一起守着。他在旁边照看香烛,也不时照看一下元娘,见她困着萎顿在墙边,手里还抓着要烧的纸钱,便偷偷抽出来烧在盆里,又与她拉了拉身上被子。只是她累得狠了,是以一无所觉。

丧事第二天来吊唁的是李茂塾学里的同窗、县衙里李蔚交好的一班朋友等,又有日常和他家来往的米店、布店掌柜之流,人数颇多,用作丧仪的白布黑绸挂了一整屋,院里也堆了许多花圈,丧礼就很盛大了。至傍晚,停灵已满三日,李茂堂兄弟家的一个侄儿摔了老盆儿,众帮闲抬着棺材起灵,元娘跟在后面撒着纸钱,至牌坊村下葬去了。

忽忽过了半年,李茂之事已时过境迁,元娘和李蔚分别守着三年和一年的孝,家中下人们却已能换上鲜亮衣裳,李修、曹老安人家常不再常提李茂,李府里渐次有了些欢声笑语。

这日傍晚,元娘和她娘张娘子在后罩房说些闲话做些绣活,张娘子手里拿着一个白色裹肚在元娘身上比来比去,问她要绣什么花,元娘答道:“哎呀娘,我如今守着孝呢,可别绣什么花儿鸟儿,我也不爱那些。您要是嫌素净,就拿那鸭卵青色的绣几道水纹罢了。”

张娘子停下绣活,叹道:“再过几日就是你十五岁生辰了,原该办笄礼的。若你父亲还活着,定舍不得你早嫁,你的笄礼他也当办得圆圆满满的……”

话音未落,府里管衣裳鞋袜的周婆子从前面院里笑着走进来说:“娘儿两个做什么呢?可忙着?才刚三郎差人给老安人送进几匹花缎,老安人要我请娘子和四娘过去挑一些呢。”她母女两个忙道谢,起身穿过小院儿,从正房后廊下向东,又向前穿过东边耳房夹道,到了前头二进院里,步入正房来。

曹老安人坐在中间厅内,桌子上摆了厚厚一摞鲜亮的花缎,见她母女来了笑着起身道:“快坐,看看三郎淘腾的这些个缎子,咱娘儿几个都挑一挑。”又叫丫头杏姐儿端上茶来。母女婆媳三个人凑在一起看那缎子,只觉得花样新鲜,纹路繁复,匹匹绚丽光滑,摸上去又细密厚实。张娘子抿嘴笑说:“三郎真是孝顺,这样好的缎子却是少见。我看这两匹翡翠撒花的最配安人,秋冬里做袄子、褙子穿,这匹黛蓝色万字纹的又好配了做裙子。”曹老安人见她夸李蔚便越发高兴,拉住她的手笑言:“三郎说这是云锦,这几匹都夹了银丝,寻常有钱也没处买去,原是向阳街上锦云坊新出的式样,送给知州太太的。他家少东家与三郎素来交好,剩下这几匹就给了三郎。这翡翠撒花的你我各一匹,你再挑一匹做裙子。”张娘子再三推辞,才取了一匹鸦青色暗绣回纹的缎子道谢。

元娘在一旁笑道:“这翡翠撒花的委实好看,待裁剩下,我拿边料给婆母和母亲各做一个抹额,正好配衣裳。”她自经了一场丧事平添一股稳重,曹老安人又素来喜她孝顺大方,最会“彩衣娱亲”的,便不肯狠拘了她,见她只推守孝不肯去挑,便做主挑了一匹葱黄底穿枝花鸟的和一匹绾色底梅花连枝的放在她手上:“这样好东西也不知何时再得,给你你就拿着,过年除了服也能穿起来了,你们小娘子家天天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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