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墙内外,陷入短暂的寂静。
村民们都傻眼了,道:“俞家小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拿大伙寻消遣了,这荒地大伙刚来的时候也努力过,就是种不出来啊。”
“难道,难道,”有人隐隐约约激动起来,“你们家种出过什么?怎的不与我们说!”
“对啊,真种出来了什么,我们何必还要……”与那李县令合作!
但这话因为陈掌柜在场,那名中年人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突然的,有一生得尖嘴猴腮的人嗤道,“噢,我明白了,你该不会是觉着这么说的话就不用将你送出去吧?”
他这么一提醒,大家也纷纷想到这个可能,刚刚狂喜起来的情绪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心灰意冷起来。
他们这一村子人,半生都在迁移,没有什么长期种地的经验,俞家长兄只会做些劳力活,俞家小妹更是因为身体原因,就没下过地!
这样的一对兄妹,怎么可能种得出粮食?
想明白后,他们不仅冷静了下来,看向俞若的眼神,还有些微微的仇视,对她拿这种话开玩笑极其不喜。
陈掌柜抱着手臂,稍一思忖,也明白了。
这俞家小妹忽然伶牙利嘴起来,想必是一时间想不开,失心疯了,才会说出这等疯话。
笑话,他自小就生在这片土地里,可不是这群外来人可比拟的,这片土到底能不能生出作物,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方才的怒火被这个念头一吹,倏地就吹散了,他笑起来,是毫不掩饰的嘲意:“噢?你要说怎么种?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这地里真能种出东西。”
俞若毫不留情地道:“那确实是你孤陋寡闻了。”
千百年后,现代农学不仅能将荒地变沃土,还出口了占据全球三分之一的番茄、占据全球八成的西瓜。
农耕大国,从来不是仅在嘴上说说而已,样样都是实绩。
俞若身为农学博士,从不对国内的荒土有所怀疑,任何地都是好地,但得有人会用。
陈掌柜方歇的怒火春风吹又生起来,怒极反笑:“哦?竟是如此,好好好,你若是能在这荒地里种出东西,我不仅要给你倒磕上三个响头,还给你倒着贴钱!”
还有这等好事?俞若立刻敏锐道:“倒贴多少钱?你仔细说个数。”
俞翎微微瞠目,他没有跟上妹妹说话的节奏,怎么就能种得出粮食了?
他一个岔口没说上话,妹妹竟还和陈掌柜赌上了!
陈掌柜信口说的罢了,又没真的想要给钱,随口道:“你们家欠了李县令多少钱,我便给你们家多少钱。”
俞若步步紧逼,并不肯放松:“口说无凭,你立个字据。”
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陈掌柜冷笑连连,全当她在说些疯话,并不想立。
可转念一想,他今日来抓人,却并未抓到,怎么着也要给李县令一个交代,有了白纸黑字,便可证明是俞家的错,与他毫无关系。
他便大手一挥,佯装慷慨道:“既然如此,依你所言,那便立个字据。”
说话间,有小厮捧着简易的笔墨纸砚来了,陈掌柜边说,他边写:“倘若俞若在荒地种出粮食,欠给李县令的钱便可一笔勾销,我给她磕三个响头,喊她一声娘——”
俞若强调道:“你还要贴给我三十两银钱。”
种田只是自产自销还不够,她还得远销外地,需要一笔启动资金,凡事不能全靠系统。
乱世荒年之中,最珍贵的就是粮食,不愁没有生意赚。
陈掌柜说话的声音微顿,嗤然把她的那句话加上了,暗暗道了句“真把自己当成了人物”。
紧接着又道:“倘若她种不出来,不仅人要自己主动去李县令家,连她哥哥,俞翎,也要一同与李县令签二十年长工契,不容违反!”
俞若听着,眸色微微一暗。
这人好算计,不仅要让她落难,连她哥哥也不肯放过。
什么样的狗有什么样的主人,看来,那位李县令也并非什么清正廉洁,倒很有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影子。
尽管是一场豪赌,俞若却并不心慌。
字据一式两份,交到她手中,她很有闲心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陈掌柜看她的架势,好像还真把这个儿戏般的赌注当了真,不由得微嘲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去李县令那天换身好看些的裙子罢。”
他身边的小厮也道:“你家哥哥摊上你这么个任性妄为败家的妹妹,也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俞若方才一心要逼着陈掌柜说出那个“赌”字,这才能顺利成章地给她拖延时间,将粮食种出来,为她自己正名。
闻言,倒是想起了俞翎,侧首去瞧,只见一片忧色,却没有怒意。
他是真心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