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制曰:元和124年秋,昌国江陵府安民九千余口,玉清观艺继岐黄,发慈悲心,行义救民,大延太祖仁德之恩,朕闻甚慰,赏金万两以颂功德。
当宫里大太监顶着高帽来观里宣读圣旨时,跪在地上的季辰妍觉得还得是皇帝身边的人,那气势凛然、俯视众生,彰显皇家贵气的姿态可不是一般达官显贵能比的。
自然,东三院、西一院、西二院也是得了观里的赏,年节降至有人送银钱可太开心了。
年根上事情自然也多,各大殿洒扫,诵经,斋醮忙的一塌糊涂,师父就更忙了,一日也见不上几面。观里上香祈福的人如赶庙会似的,好多穿着讲究的贵小姐、公子哥随着父母来祈福增寿,一片福瑞祥和。
师父说观里的事萧权和苏离应着,让我在院里洒扫,列单子准备年货,我自是乐得自在。
每日看看书,擦擦这整整那儿,和大娘拆被褥,洗榻垫,裁窗花剪枯枝,做点心,列单子……对了,还偷偷酿了米酒,哎呀,天天都是好日子。
年前终于得了个戊日,要赶紧叫上萧权、苏离去镇上采买。
天刚刚亮,我便拿着食盒去观里伙房领斋饭,好巧不巧的还与风月小道碰个正着,不经意对视了一眼,是两看相厌,侧脸不语。
回了院等了三刻钟,眼见饭都要凉了,竟一个人也没起。
“师兄可起了?”
“马上便起。”许是太累了,这会子连萧权都迷糊着未起。
不知道苏离那厮起了没?刚要敲门问询时,来了一肚子坏水。
跑去西二阁拽了根掸子毛,系上丝线,偷偷摸进了苏离的屋子。
那厮果然睡的香甜,微微鼾声不止,白俊的小脸带着一丝红晕。
蹲在床边,拎着鸡线对准苏离的鼻尖轻轻放下,看着那鸡毛随着鼾声一起一落,扰的那厮烦躁不已,没两下便头盖被子转身向里去了。
缓了片刻,轻轻掀了被边儿,又捏着鸡毛搔搔脸蛋,搔搔耳朵。
心道:“钻进被窝就安生啦?不!可!能!”
没搔上几次,那厮嘟囔着转了个身,面向床外,急的我赶紧跳下床,蹲在床边儿。
这睡姿,啧啧,苏离小宝儿,你这不进了虎口嘛?
刚准备拎着鸡线再作乱时,呼的一声,一床被子便从头顶盖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季辰妍在被子里嗷嗷叫个不停。
“哈哈,大早晨的便想着捉弄人,季辰妍你坏的很。”
“你什么时间醒的?”掀开被子恼道,可吓坏她了。
“就你那小把戏,早醒了。师兄还没醒吧?你去逗逗他,我这便起。”
嗯,确实从没逗过萧权,那便去试试?
摸进了萧权的房间,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便见萧权面朝上睡姿端正,和醒着时候的行事风格一般无二。
稍微有些紧张,咬着下唇轻轻拎着鸡线靠近,可鸡毛刚落到他面上,一阵天旋地转,便躺在了床里边,被萧权握着手臂侧压在床。
“那,那什么师兄,是我,叫你起床的。”
萧权放开手臂斥道:“出去。”
哎,这大清早的,连吃个饭都得小心翼翼的瞅着萧权,苏离就乐,说把我得瑟的,老虎的屁股都敢摸。
我瞅了他一眼,恨道,还不都是你撺掇的。
吃罢,三人便结伴下山,他俩背着竹篓,我便从中间手挽着师兄、师弟,刚开始还哼着小曲儿,后来便一路高歌,惊的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乱飞。
虽是入院半年有余,但从未去过山下的镇子。这年末,镇子里好不热闹,有平日就做生意的米行、菜市、缎庄,也有年节临时出来摆摊的小商小贩,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转了半圈竟还看到售卖鲜花的花市,好不惊喜。
靠着花市巷子的小铺,有一家饮子店还挺稀奇的。便拽着师兄二人进了店,店面不大,也就三张椅凳,掌柜一人无伙计,见我三人进来便道:“道长要吃点什么,还是喝点什么?”
“都有什么呀?”我问。
“浆水、熟水、乳酪、甜膏咱都有,看您喜好。”
我瞧了瞧萧权与苏离,苏离摇头,萧权便道:“店里卖的最好的三样,各来一例。”
“热的?”
“对,热的。”
“好嘞,道长稍坐。”
不过半刻,便上了“荔枝甜膏,桂花乳酪,甜薯红豆香草羹。”
“哇哦,这也太令人意外了。”窝着小嘴不禁惊讶道。
“你吃哪个?”萧权问。
“那就这个吧。”手指甜薯红豆香草羹道。
苏离吃了桂花乳酪,萧权拿了荔枝甜膏。
“口感香甜软糯,好想掉眼泪啊。”说罢,眼圈便要红了起来,谁懂?
“妍丫头,你可太没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