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崇礼小道便下达了严格清洗、隔离、防护的十小令,若有不适者要立即与其联系。
前三日便在各种慌乱和不断调整策略中度过。虽是做不到面面俱到、细致有序,好在所有患病的也都看上了诊,喝上了汤药。观里一众人等也未染病倒下。
还没缓上一口气,第四日便又要对未生病的难民诊脉放行。
我便坐在师父旁边拿着小札学习取经,师父一边诊脉一边现场教授,何为浮、沉、迟、数、虚……脉,及多兼之象,又是如何四诊合参,依诊下药。
“妍儿你来试一下。”师父道。
起初生涩且不能兼顾,含糊而不敢断定。当我摸到第八十一人时,便对脉象沉浮虚实心中有感,且能做到八九不离十了。
师父欣慰道:“妍儿聪慧,有从医之慧根。“
“还是师父教授的好,弟子虽是日常啃读书本,若是没这个机会,怕也是纸上谈兵。”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为师能看出来你的课业没有荒废,理论扎实啊。”
“可不,做事自是要稳健扎实,方能走的长远。若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只有那豪迈之词,未有那行事之举,怕是也成不了事的。”写着小札回道。
说来也是奇怪,虽是放弃休沐啃读医书,但这医书可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参透、掌握的。
可就是在遇到不解时,脑袋里就能突现答案,甚是奇妙。
师父闷笑几声道:“哦?妍丫头还能通晓此理儿,正经起来?”
一看师父忙中偷闲,打趣我,便转脸恼道:“师父便这般看不上弟子?在师父眼里弟子就一直是那个偷懒耍滑、好吃不学的馋虫?”
“哈哈~能做个米虫不问世事,那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师父越发能取笑人了,我季辰妍定不当这米虫。定要学个之所以然来,给您瞧瞧。”
师父乐道:“好。“便不再言语,继续摸脉。
“妍儿,你来摸一下这个脉。”师父瞧了一下面前二人道。
“脉象流利,滚如玉盘,下而有力,左寸见滑。“看了一眼女子身边的男子道:”姑娘此月可有月信?”
“没,没,还没?”一阵慌乱、羞愧。
“师父喜脉,应伴有心悸。”
只见那女子噗通一下跪下道:“道长开恩,我还未婚配,不能有子。”说罢便低低哭泣起来。
那男子一听,便一起跪下道:“那道长能…能否开恩,给下…下落胎药?”
“什么?”我腾的一下站起来,见不得这种敢做不敢担的男人。
“道长,不是你想的那样。”那男子急眼辩解到。
“我与她不过路上相逢,看其一女子可怜才多问了几嘴,谁知…谁知她遭了难,逃到此处,她一未嫁之身也不便去医馆,我便想了个法子带她来了这儿。“”
仔细一瞧这俩人穿着虽不华丽,但也是干净利索,尤其那女子脸蛋儿干净更不像这营里灰头土脸之人。
便坐下问道:“姑娘为何?”
那女子抬眼看了看,便低声诉说起来。
“我母亲为了给弟弟凑彩礼娶妻,便找了我们那儿的媒婆给我说亲,说是说亲,其实就是卖女,只要银钱多什么亲家都行。”说着便一抖一抖的哭了起来。
“我原也是孝顺,体谅母亲不易,这些年独自拉扯我与弟弟,便也应了。心想着富贵在天,人各有命,不论夫家如何我都认。可…可…”
“可谁知把我允给了城里的土财主,土财主年过五旬家里姨娘二十房,要么无所出要么所出都是女娃。土财主怕断了香火,便找了那媒婆寻未嫁之女生子,若是生子便给彩礼一百两银子娶进家,若是生女便只给二十两银子两不相欠。”
“我母亲,母亲便瞒着我偷偷给我用了迷药,给了那土财主。道长你可知,那一院子全是我这般的女子,关在那儿等那一朝分娩。”
“我生下子,便要与那二十房姨娘共侍一夫,我生下女,便从此无依,带着孩子自谋生路。道长我虽卑贱,但我从不做腌臜之事,为什么就没有一条属于我自己路? “说罢泪流满面的抬头看着我。
“我不甘心,便逃了出来。谁知便有了身孕。”说罢,呜呜的哭了起来。
幸福的姻缘千篇一律,不幸的姻缘却各有千秋。
听罢,心里万般滋味。这个时代利用愚昧之策强加给女子的束缚与枷锁太多,而女子却在这样的礼教束缚中甘之如饴。
“你叫什么名字?”我面着沉色问道。
“回道长,奴家叫安巧儿。”
我转身看了看师父,师父摇了摇头。
“安巧儿这儿是难民营,未备堕胎药。”我拧眉道。
“那道长,能求求您给奴家写个方子么?以后…若是有缘,奴家定报答道长,不忘道长相助之恩。”说罢便面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