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临西窗,掷下无限的清辉。
冯兴逸双眉倒立,两眼直视前方。他半张着嘴,百无聊赖地坐在板凳上,满脸的愁云惨淡。
袅袅升起的香烟没能起到静气凝神的作用,反而刺激着他额角跳动着。桌案上摆放了两把款式相同的佩剑。
“掌门是不是不相信我们的能力,才连最基础的任务都不愿意分发给我们?”
“休要再胡乱猜测!”坐在对面的何冕小声斥责道,“你现今心性尚不稳,不派任务是正确的。”
冯兴逸忍不住地反驳道:“我是性情顽劣,那你呢?还不是一样在这坐着。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林湛可以你不行?”
何冕对冯兴逸不分青红皂白就任意地打抱不平的性子倍感无奈。
犹记得,孟长老临近出发曾再三叮嘱他,务必在路上看管好师弟的言行,避免节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最重要的是,别让掌门劳力费心。
两人争吵闹出不小的动静,二楼有限的空间内,江泠玉恍若未闻,背着双手在来回地踱步。
紧接着,空气中有奇异的波动悄然地流过,她面上虽不显,心下却一沉。
赵清欢甫一踏进客栈门,便察觉气氛诡异,上下扫视了一圈,眉头皱起:“我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林湛呢?”
“林湛不是去做任务了吗?”冯兴逸从板凳上弹坐起,又有点怂地缩了回去,在眼中透出些关切。
赵清欢站着那一动不动,暗自琢磨了半天,疑惑道:“做任务?”
“他方才早早就离开了,称是去完成任务,一个人往石藤林方向走的。”何冕应时地补充了一句。
赵清欢朝前几步,视线再上移:“那你要不要讲一下你知道的?”
剩下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向二楼。
江泠玉咬住了唇,煞白的小脸上尽显纠结与焦虑之色。她攥紧了五指,反复地揉搓着衣袖,显然很是纠结。
赵清欢看她一眼,也没计较太多,只话音平淡道:“不夜城最近不太平,邪祟作乱,连带着秀清镇又死了不少人。”
秀清镇原先是掩月山脚下的一座无名小镇,灵气充沛,依山傍水。这一带风景如画,从前倒当真是个养息的好去处。
但自从白骨女重新现世,便接二连三地有人死去。迄今不过月余,就已是一发不可收拾。
“他出去找白骨女了。”江泠玉忙道出原委,到底是第一次来历练,还经受不住惊吓,自动地和盘托出。
赵清欢注意到了江泠玉的眼神,轻易猜透她心中所想:“我会去找他,你们就待在这不要轻举妄动!”
“掌门!要不我们也跟着一起。”何冕出声叫住了她,提议道,“方便找人。”
“对,横竖待在这客栈也没用,我们理应一同去帮忙才对。”冯兴逸迫不及待地提剑,赞同道。
掩月山现存有十七峰,内分三派,以沈庭雪为掌门,仍各有师父。他们与林湛虽并非出自一派,但是同属掩月山一脉。
赵清欢瞧他们跃跃欲试的模样,利索地闭上了嘴,没再多说其他。
白骨女顾名思义,是一位尸体只剩下白骨的女子。据传,她是被负心郎抛弃在深山老林,让精怪活生生地分食而死的。
死之前困在那走投无路,死之后飘荡在原地不得离去。白骨女不断吸收山野间戾气,逐渐嗜血好杀,脱离本性。
踏过月下的青砖,一路向南走,喧嚣散去。秀清镇沉入黝黑夜色,与孤寂山林彻底融为一体。
赵清欢走在最前方,听着身后三人的窃窃私语,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师兄,眼下好大的雾,咱们是不是来得太晚了?”
何冕微微摇头:“跟紧,别走丢了。”
“等一下,林湛传送给我的最后一张定位符,”江泠玉看过一圈周围,“就是在此地,没错了。”
“可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啊?”冯兴逸四处张望,竟一无所获。
圆月之夜,聒噪山风穿透耳膜,入目满是苍凉的气息。阴风扫荡石藤林,树叶翻滚落地的声音格外明显。
赵清欢敏锐地嗅察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血腥味,混杂其中的,还有一股子甜到令人发腻的味道。
“定位符失效了。”江泠玉握拳,懊恼地锤头,喃喃自语道,“要是我起先跟着去了就好了,或者拦着点,说不定他……”
赵清欢干脆地打断了她的臆想,正色道:“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自责。”
“快看,那是林湛留下的暗号!”迷雾漫过道旁石碑,冯兴逸兴奋一指,在场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一处。
何冕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的确是东洲人士才使用的弯月标志。”
冯兴逸和何冕的师父是吴长老,来自东洲,平时酷爱讲些地方见闻,故而他们知晓这个也并不奇怪。
赵清欢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