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拿了爹爹的帖子去,与那周爷爷说一声,若能解救了这伎子,也算是咱们行善积德。”
赵氏评一句:“平白地惹是生非。你知道周内官汴京城里有什么依仗,就敢截他的糊。你爹爹正经做官的,怎么去结交内宦。”绝不肯松口。
斯思断然不依,与赵氏闹起来。
斯县尊除了了衙门的事,将将回来,不忍见夫人烦难,便指了一条明路给斯思:“不要烦你娘了,爹爹不能出这个头。给你张帖子,你们几个小娘子,若能找到合适的人跑一趟,就自己去扬州试试。”
斯思无法,收好斯县尊的拜帖,一夜辗转反侧,第二日只好来花满蹊找顾观月商议。
顾观月担心事有不真,又叫过晴娘来,细细问她。
晴娘遇上她们,也是天定的缘分。她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一五一十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最后补充道:“奴当时自卖自身到牡丹棚的文书,手里还有一份,不知道有没有用。那周爷爷当日,也不过顺口一夸,奴长年累月看人眼色的,他那时看着并没有看上奴。这中间说不得有什么误会。还请两位娘子救我。”
顾观月听了,心里便有些倾向,想帮她了。
想到斯县尊的话,这事儿要了,还得有个人专程跑一趟扬州,与那周爷爷好生商议,她便咬唇看袁澄。
袁澄虽是个热心人,这日却只是远远坐着。
他对着顾观月是一副样子,心里其实很清朗,他是有主的人了,既然与月儿相交,别的小娘子就都是浮云,近了要惹未来娘子生气的。
见顾观月一径看他,才道:“月儿若想帮她,我说不得跑一趟。”顾观月与斯思都忙点头:“要帮。”
如此,他们几人便商议一番,袁澄隔日启程往扬州城去。
袁澄在扬州城交游甚广,回了扬州如鱼得水。
他已出父孝,舅舅也不需他守孝,便先去看过舅母和表兄朱大郎,第二日约几个兄弟在酒楼宴饮。
只一天,就知道了周内官是怎样一个人,喜好如何。并穿针引线约了第三日上门拜会。
袁澄的朋友向周内官引荐袁澄时,说的是:“维扬书坊少东家袁行直,在扬州算得上一号人物。举凡蹴鞠、秋千、刺青都玩得溜。花团、酒团各类行会,乃至斗蟋蟀玩杂耍的,没有他不认识的。连溜街的丐户团头、贼头都赞他一声仗义。”
周内官不是第一次听人提及袁澄。
玩蹴鞠的时候,有人说要是袁大郎在,定能救起刚才那个球;玩相扑的时候,有人说袁大郎曾跟外族人学过几招,那一年把相扑社的老手给打败了。
有一次他在瓦市见了个唱曲儿的小厮儿,同行的老内官见他伶俐想收了他,送到汴京净身。
他见那小厮儿的样子,无端想起自己小时候,便劝了一句:“你瞧得上他,倒要送他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岂不误了?收在身边伺候着不正合适。”因此保下了小厮儿。
就有人夸他仁义,说那一年袁大郎也是如此,街面上看到两个小乞儿要跟着去净身,顺手买了下来交给丐头,现两个孩子都给人帮闲讨生活呢。
周内官就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被人带到汴京的?怎么净的身?太疼了,都想不起来了啊。
若那时也有个袁行直,会不会把自己买下来?
周内官就对袁澄的朋友道:“这样好风采的人物,要见一见。不知他可认得好的刺青师傅,能带来切磋切磋。”
袁澄听到周內官要见他,吩咐平安:“去街上,随便找一个乞丐,告诉他袁大朗找李团头,你跟着他,把老李带到舅……表哥府上来。”
这些有体面的內官,是天家见过世面的仆从,虽然他们已经退下来人走茶凉,在汴京各宫内、王府却有羼杂不清的关系,对升斗小民而言还是了不起的存在。
袁澄做事,看着像走闲棋,心里想的却是,李头如果搭上周内官,丐团也算在城内多个倚仗。
李团头接到消息,手里的活放下就来了,听袁澄问他:“你手里旧年有个兄弟,纹得一手好花臂,恍惚是好人家子弟家事凋零而来的,现还在扬州城内么?”
李团头道:“哦,你说花六儿,如何不在。前年还是你在街上见了他讨饭,攀谈几句,知道了他有刺青手艺,随口让我给他找个刺青馆。现正在‘花腿李家’供职呢。”
“他手艺可又精进了?”
“那是当然,他有心恢复家族旧日时光,比别人勉力许多,若不是他,花腿李家今年还入不了刺青社呢。你要用他?我这就叫他来。”
袁澄止住他,交代一番,说第二日带上人,到周內官府上去结交,要李团头作陪。他替三人都备了表礼,不用李头费心了。
第二日,三人便到了周內官府上。
周內官自从来了扬州城,又添了两个美貌小妇人,新结交了许多朋友,正是最松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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