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尘埃落地,各项事情就按说的准备起来。
过三四日,李蔚回来说,女户已经立好。
销了顾准的户,立了户主顾观月,这七年来的田税,也按照女户算,退回税金共计十八贯三百钱,李蔚都给换成了散碎银子。
他打点同僚花了自己三两私房,也并未多言。
顾观月看着户籍书,心中无限喜悦,虽有波折,总算体体面面从这里挣出去了,人都知道,可不是她顾观月守不住。
她私下对张娘子道:“从今后,我便是当家人了。阿娘放心,我已想到办法养您,必能叫您过上好日子。”
张娘子笑笑,却另有一段心事,她要女儿离开,是想她再嫁人,可不是要女儿自己艰难支撑。
女孩儿家刚则易折,元娘这样,只怕日后坎坷。
所以过几日,她便催着顾观月拜李修、曹老安人做干爹、干娘,吃了叩头酒,既全了两家情分,也算多层屏障。
另一边,李修择个吉日回牌坊村顾宅,为她们修葺房院,将院内荒草拔了,房顶换瓦,又拿艾草熏了屋子,忙了两三天。
这日正要回转县城,却正好碰到顾家的佃户李运海,在门口张望,见他看过来,谄笑着上前问:“您老这是怎的?”
李修便回他:“主家要回来,日后运海你们可要多帮衬。”
那李运海转着眼珠先应了,待李修走远,便在顾家门前啐了一口,薅了一根草杆子叼在嘴里,晃晃悠悠往前头找他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去了。
李修虽没看见,回来却还是对顾观月说:“过几日就搬了,你母女回去,万万谨慎过活。佃户收租的事,都交给你二伯。”
顾观月只当是寻常嘱咐,点头应了。
这日晚,牌坊村南边一处小宅子里,五六个汉子说着话,其中一人正是那李运海。
不知他说的是谁:“怨不得我和阿兄惦记,你闺女那模样,那胸一挺腰一扭,是个爷儿们都受不住啊,连金龙都要翻他堂妹的窗儿……”
“放你娘的屁,那是我媳妇疑心病重,在外头编排我和我妹子,叫你们传成这模样。他娘的……”听着是那叫金龙的。
“有惦记我闺女的,不如想想别的女人,家里通没个男人的才好入手呢。”
“这么说起来,北边儿顾家母女俩倒让人惦记。今儿我瞧见李修老头带人替她们修宅子,说是要回来住了。那张氏倒真个俏,要是叫我占了,嚯,岂不是家业也归了我,还交的什么租!”
李运海说罢猥琐地嘿嘿笑起来。
他兄弟李运河也在座,就说:“怕李修老头难缠,他族里有些助力。”
那李运海却幽幽道:“真占了她的身子,就向着我了,李老头能说什么?”
又听得金龙说:“顾大娘也有十六七岁了吧?不知出落得怎样了……”
忽然有人一脚踢开门,指着金龙骂起来:“你个黑心烂肺的金大龙,亏得顾先生还教过你一年书,你都还到狗肚子里去了!”
又骂李运海:“不要脸的泼皮无赖,顾家出了名的散漫和善,他家的地多少人抢着租,饶占了人家便宜还不知足,为了几石租子要害人家母女,天叫你们死了也没人埋!”
……
顾观月通不知道这些,还盼着到了吉日就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