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云城,长福坊。
春寒料峭,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子,敲开了一间小院的大门。
“这里可是龚先生的家?”
开门的年轻妇人面上带笑,点点头。
“正是。”
“这是有人托我送给龚先生的!”
小子将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包裹往妇人面前一送,见她接下来,就脚下一转跑走了。
这妇人正是小龚先生的媳妇姚氏。
这些日子以来,小龚先生因说了两部书,大受欢迎,不但那些茶馆和酒楼的掌柜的将小龚先生视为座上宾,竟然还有几个茶客,觉得那故事实在是太合心意,爱屋及乌,时不常地就要送些东西给小龚家。
当然了,那些东西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大部分都是一些土产或者书信字画之类。
姚氏起初收到还有些忧心,不过见得多了倒也习惯了。
因此见着了这个包裹,她还以为也跟之前的那些一样,都是听故事听得喜欢的茶客们送来的礼,倒也没太当回事。
她拎着包裹关好了门,随手将这只小包裹摆在了厅里的五斗橱上头。
金哥儿扔下手里的启蒙书,蹦跳着下了椅子,迈着小腿儿几步就奔了过来。
“阿娘,是谁?可送来了什么好吃的?”
自从他爹说书说得火了,他家里三不五时地就能吃到肉。
今年过年,金哥就做了两身新袄子,还打了个更大的银项圈呢!
尤其是还有不认识的客人,总是给他家里送些好吃的。
有时候是两份点心,有时候是一包果子。
他现下走出门去玩,就是全巷子里最拉风的小哥儿。
看着金哥儿就去扯那小包裹,姚氏拍了下他的手。
“别乱动,里头应是没有点心和果子,等你爹回来了再看!”
这小包裹,拎起来轻飘飘的,外头绳结打得紧,里头的东西应该不足两斤。
金哥儿遗憾地缩了手,在他阿娘的催促下又接着去看书。
不过还是时不时地要往门口处瞄上几眼。
好容易眼看着到了正午,小龚先生精神熠熠地回到家中。
以往这个时候,都是说过一回书回来吃饭,正是腹中空空,饥肠辘辘,恨不得回来就有的填肚子。
可如今,甭管他去到哪家铺子,那上好的点心和茶水都早就备得整齐了。
压根就不可能饿着!
“阿爹!有包裹!快看看是什么?”
金哥儿飞扑过来,催着小龚先生去拆包裹。
小龚先生微愣了下,就听姚氏笑着指指堂屋里的五斗橱。
“不知道是谁送来的,放在那上头呢!”
小龚先生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先去换过了外衫,又净了手。
这才去拆包裹。
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油纸包好的两个小罐子,还有一封信。
“咦?”
这小罐子,它怎么有些眼熟?
小龚先生拿起罐子来闻一下,越发的感觉到熟悉。
而眼巴巴地看着的金哥儿,见里头没有点心也没有果子,无趣地跑开了。
小龚先生又拿起那封信。
“咦?竟是我爹寄来的!”
姚氏正要去灶房端饭,闻言愣了下。
“爹寄来的,怎么不是罗大哥送的?”
以往从老家寄来的信,可都是老乡罗大哥送过来的呀!
姚氏说完了这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个慌张。
“爹,爹在信上说了什么?”
小龚先生刚开始看信,自然没法子答话,等他一目十行,看完了信,这才看向姚氏。
“爹说,那位写战神归乡记和豪商恩怨录的艮岳散人来咱们栖云城了。”
姚氏一只手揪紧了自己的衣角。
“艮岳散人,他,他怎么会来咱们这儿?”
小龚先生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
他又拿起信,再看了一遍。
“爹说,艮岳散人,竟然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姑娘家!”
不是,那么些老辣且奇异的故事,它竟然是个小姑娘写的?
而且还是个乡下刚进城的农家女!
什么农家女这般厉害?
想他自认机灵,阅历又超过大半的同龄人,那不是也没写出过满意的书稿过么?
姚氏也目瞪口呆。
“爹是不是在说笑?那不是位隐居山野的老先生么?怎么变成了小姑娘?会不会是有人冒名哄了爹?”
小龚先生摇摇头,“爹说了,从前的书稿,也都是这位楼姑娘给他送过来的。那隐居山野的老先生,倒是爹自己想当然的。”
姚氏目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