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敲开陆家小院的院门,同看院门的陆老汉点了点头。
笑嘻嘻地招呼了一声,“大伯。”
陆老汉也知道杨氏最近常出门,是去替东家办事去了,便也点点头,待杨氏进了院,这才将门栓好。
陆家人口简单,只有陆先生和两位妾室,唯一的老仆也就是这位陆老汉了。
据说陆老汉原不姓陆,姓是来陆家改的。
早些间陆家还是有几分底子,家里最盛时也有四五个仆人,后来不行了,才只剩下陆老汉一个老仆。
柳氏正端着一碟子做好的点心从灶间出来,打眼见着杨氏,不由得立定在地,上下多打量了好几眼。
“咦,杨姐姐,什么事这般高兴?”
这杨氏,双颊飞红,眼里带光,走路都格外有风。
“自然是好事!”
杨氏笑眯眯地答了话,自去净了手,又换了件外袍,这才去拿了一块点心尝了尝。
她和柳氏都各有手艺,柳氏的手艺就是做菜和点心。
而她则是做得一手好针线。
柳氏今儿做的,是不大常做的酥油泡螺。
做这个需用奶酪和糖霜,这两样食材市面上可都不便宜,并不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吃得起的。
然而陆先生最近大笔银子入账,给柳氏的家用也多了十两,因此柳氏特意做了陆先生最爱的点心。
“相公可在么?”
“才被周公子家的小厮请了去。”
杨氏点点头,才要再拿一个,被柳氏拦了。
“相公就爱这口,等他回来吃够了,有剩的再给姐姐。”
杨氏也就收了手,笑了笑就进了自己的卧房。
柳氏原以为杨氏会跟她笑闹几句,却没想到杨氏一声不吭进了屋,还当她生了气,忙跟了过去。
却发现杨氏已是端端正正坐在了窗前,手上已是开始磨墨。
柳氏骇笑,“姐姐这是还没死了要写书稿的心思呐?”
杨氏头也没抬,轻声道,“我想再试试。”
柳氏扯了扯嘴角,待要再说两句玩笑话,可杨氏那般专注,倒显得她是成心来捣乱的了……当下便不吱声地退了出去。
走出了门,她才无奈地撇了撇嘴。
依她看,杨氏就是异想天开!
写话本哪是想写就能写的?
相公还是读书人呢,要写出一个好话本来,那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呢!
头前几年,相公还能写来着,这几年相公也是才思耗尽,只能去买书坊里的话本回来,自己稍加改动,比如加上一些风月桥段,这才能挣着那些富贵爷们的银钱呢。
而杨氏呢?
不过一介妇人,还跟她一样,都是那般的出身,虽也识了几个字,能抄抄写写了,可要想自己写话本,还是跟艮岳散人那般受人欢迎的战神归乡?
那不是痴人说梦么?
长兴城东,原家宅院门外。
十来辆大车就停在街边,原家的家丁和仆人们来回搬运着大袋小袋,忙碌进出。
眼瞅着万事俱备了,原家的二管家小跑着跳上第一辆大车,指挥车夫启程。
车队缓缓启动,速度也渐渐加快。
原公子自己一人占了辆大车,车内厚厚丝毯铺地,长座上也是铺着厚软的棉垫,将大车的颠簸降到了最低。
原公子整个人半坐半靠着,目光看向窗外的街景。
上回从这儿启程之时,跟他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还是……
原公子垂下眼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物是人非,事事休。
现在想想,若是真如那迷魂记里的林公子一般,真的跳出自身的皮囊,才能看清从前从来没看清的世界吧?
车队走出了三条街,出了东城门。
东城门外,一队十名镖师正等在路边跟原家车队会合。
上次长兴镖局押镖失败,可以说是奇耻大辱,虽然原家最后也没让镖局赔,但这份人情可实在是欠大了。
这一趟,就是赵总镖头派出了十名精锐护送原家车队上栖云城。
上回被劫镖,是因为原家押送了五万两银子回栖云城,这一回车队里也没多少贵重之物,最紧要的,也就是原老爷和原公子了。
这两父子,虽然原公子脚伤还未好全,也都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因此这一趟行程,应该是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
眼瞅着车队在镖师们的护卫下,渐行渐远,再也看不见影子了。
站在路边来送行兼看热闹的赵福看向楼赛郎。
“希望这一回平平安安的,再也别出……啊呸呸呸!”
楼寒郎也点头附和,“那是自然的。”
这回的车队里没银子,那些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