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楼中,陆先生说罢了第一回,便稍歇息,倒了杯茶来润喉。
四位公子这会儿才算是回过神来。
孙公子拍桌赞叹。
“好一个性烈似火,艳如玫瑰的美人儿!”
美貌如斯,却是性如烈马,生性高贵,可惜身为下贱呐。
伍公子也跟着点头。
“可惜,如此佳人,却落入了风尘。”
牛公子也来了一句。
“难怪会引得那罗生神魂颠倒。”
换成是他,只怕也得陷入进去呀!
周公子叹了口气,“可惜罗生手头不宽裕,不然能赎得佳人回去,长相厮守,岂不美哉?”
旁边的翠缕也是听着这故事悠然神往。
看人家绮兰,虽然跟她们一样,都是在欢场之中,可绮兰就能使性子,耍脾气,看中哪个客人,才会同意见客说笑,至于说陪酒过夜,那又得这位绮兰姑娘高兴了才成呢!
想到罗生那样的富贵公子,在绮兰面前百般小意,各种讨好,这才能一亲芳泽。
两个人诗画相和,以物传情……如此这般,可不正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而在她们依云楼呢?
别看那东家斯斯文文,还总是面上带笑,仿佛一位和气人似的。
还有那鸨婆,看着也是慈眉善目,一张嘴能把人夸出花来。
可真到了他们动怒的时候,那可就是活阎王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过炸刺傲慢的,最后人在哪儿呢?
白骨都快化完了吧?
这四位姑娘对书中角色的羡慕,大概就是成天996还没有大厂工资的社畜们,看到那些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同行们……
这四位公子这般地怜惜绮兰,怎么不见怜惜她们呢?
她们的身价银子也最多几百两了,离一万两差得远着呢!
也不见公子们把她们哪个带回府里去?
“伍公子如此怜香惜玉,怎么不见怜取眼前人呢?”
翠缕的娇声嗔语,倒是引得四位公子一齐发笑。
伍公子轻轻拍了下翠缕的玉手,“哈哈哈,小翠缕可是吃飞醋了?”
“本公子倒是想把你带回家去,可是我又怕你其他那些相好的舍不得哩!”
嘿嘿嘿……
你们这些依云院里的姑娘们,虽然也挺可人,可又怎么能跟那鸳鸯梦里的绮兰仙子比呢?
人家绮兰桀骜不驯,目下无尘,性情中人,不是她喜欢的,宁愿一死都不稀罕见面呢,你们这些人呢,虽是号称行首,十两银子都能包夜了!
翠缕闹了个大红脸,一头扎到了伍公子怀里。
“公子拿奴取笑,奴可不依!”
无人得见的眼神里,却是透着嘲讽。
呵呵,她倒是也想如绮兰那般拿捏起来,可依云院里是那般好声好气地能容着么?
伍公子也没吭声,一只手轻轻抚着翠缕的肩头,仿佛在抚弄着只闹脾气的波斯猫一般。
陆先生混迹行院里这么多年,哪里还看不出眼前绮丽的场景,没准下一刻就要横生波涛?
于是咽下最后一口茶水,转开了话头。
“既然各位不嫌弃,那鄙人就接着说第二回了。”
罗生迷恋上了绮兰,甚至动了心思,想要为她赎身。
但绮兰的身价银子要一万两。
罗生家里就算有这个钱,也断断不可能由罗生做主。
罗生的月钱一个月也不过只有二十两,就算他亲娘疼他,每个月又贴补给他二十两银子,他再从他当官的大哥那儿死磨硬缠,弄到百来两银子,他吭哧吭哧攒上一年,再偷卖几样不起眼的饰品,也就能凑到一千两而已。
但绮兰能等得了那么久么?
她那般地骄傲,又桀骜不驯的,万一什么时候,碰上了强梁的客人怎么办?
罗生思及此处,心痛得无以复加,醉梦里都是念着绮兰的名字。
然而他为别人伤心,又何尝不是有人在为他伤心呢?
新婚不过两年的秦氏,在几番长夜难眠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将自己嫁妆里的银票寻出来,正准备去借给夫君。
然而她的银票还没派上用场,就有消息传来。
绮兰姑娘被路过的郡王看中了,扔下一万两银票,将她带回京城王府了!
这般睛天霹雳的打击下,罗生病倒了……
可他再不舍,再伤心,那曾经跟他把臂言欢,浓情蜜意的女子,却是再也见不着了……在他身边细心照顾的,唯有他的妻子秦氏。
罗生此时,也不由得生起了愧疚之情。
他握着秦氏的手,说自己若是好不起来,就让秦氏再嫁,万万不要再寻他这样的人了。
秦氏哭成了泪人儿,说自己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