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凶?她就是真凶!”金子他奶抬起手指向杨缳,怨毒道,“就是这小妮子害死了我的金子,要不是她,我孙儿才不会死!”
她眼中流露出的恨意过于激烈,观者无不心惊。
杨濉立刻把杨缳护到身后。
金子他奶厉声骂道:“你还护她?!小小年纪生得一副如此歹毒的心肠,你们竟然还有脸护她?好好一个丫头,整天跟耕奴一处厮混,还替他说话,忒不要脸,呸!你说,你是不是跟那奴才有什么苟且?”
此话一出,围观者无不变了脸色。
“他婶儿!”钱睿他爹眼见杨家人要发难,赶紧拦在他们前头说,“人家孩子才八岁,你瞎说啥混帐话呢?你纵然再悲痛,也不能昏了头不是。”
“我不管,反正我的乖孙儿就是被这臭妮子害死的。”金子他奶愤愤不平。
杨缳一把推开她哥哥的手,走出来道:“阿婆,我问你,金子他们一直在欺负天贶,这事你知道么?”
“咋啦?他一个下等耕奴,生来就是供人打杀的,我孙儿就是真欺负他了又咋啦?”金子他奶嚷道。
杨缳面无表情:“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人。钱金玺要是不去欺负人,大晚上好好在家呆着,又怎么会死在夫子家墙外?”
金子他奶一听这话,气得又哭骂起来:“哎哟,哎哟,听听这不要脸的话,敢情还是我家金子的错了?我的金子哟,你咋这么命苦,死了都不得安生哟!”
钱睿他爹连忙扯着杨缳劝道:“虹蜺,好孩子,可别再说这种话刺激她了。话不是这么论的,金子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没想到自个会死于非命呀。他要是一早知道,肯定就不会去招惹他了。”
“我帮天贶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会杀人啊。”杨缳直视着他,眼底一片冷漠,“你说我的话不对,那她指责我的话就对么?更何况官府还没有定罪,害死金子的或许另有其人也说不定。阿叔说的对,你们不去抓捕真凶,来我家闹什么?”
“这,”钱睿他爹被噎得无话可说,“这妮子,伶牙俐齿。”
老何叔眼见两家人要闹僵,轻咳两声,道:“咳咳,我出来讲两句公道话。这事呀我也想了两天了,觉得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谁头上都没开天眼,谁也料不到后来的事,对不?睿娃子他爹,你能不?”
他看向钱睿他爹,道:“你当初生睿娃子那会儿,能想到他居然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么?”
“哈哈哈……”人群中传来几声轻笑。
钱睿他爹涨红了脸,呐呐道:“他叔,你就别取笑我了。”
“你就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吧?”老何叔道,“依我说呀,这事你们两家谁都没错,赶紧的互相赔个礼道个歉,就此揭过,往后还是好乡邻,如何?”
杨缳默不作声。金子他奶则跳起来道:“老东西,你偏心得也忒明显了!我家金子死了,你不帮忙讨公道也就罢了,还想让我给这个臭妮子赔礼道歉?我呸!你们黄天荡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你说怎么办,你想怎么着?”老何叔不悦。
“叫杨家人给我养老!”金子他奶道,“我孙儿没了,没人给我养老了,他杨家人不得赔我一个?不然我这一把老骨头的,可怎么活。”
“你这,你这也……”老何叔又气又笑,伸手指着她道,“忒无理取闹了。敢情你们钱家人都死光了啊?还以为你是来讹钱的,我还寻思着叫濉哥儿出上一笔银子,息事宁人得了,谁承想,呵。”
钱睿他爹也紧跟着说道:“婶儿,你这话说的就忒不占理了。要不就听他叔的,咱赔个礼回家去吧,金子还在院里等着您呢。”
“那谁给我养老?!”金子他奶神情癫狂。
“咱们钱家这么多人呢,您还怕这个啊。”钱睿他爹道,“您看睿娃子成不,金子生前就属睿娃子跟他最好,我叫睿娃子给您养老送终还不行?咱别闹了,啊。”
“呸,他连我家金子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凭啥给我养老送终。”金子他奶依旧不肯罢休。
杨濉忍到此时,深吸一口气,道:“阿婆,不如这样,我带你去一趟官府,你将你的冤屈和诉求一一道明,看官人们如何裁决。如若判定是我杨家的过错,该出的钱和力,我们一样都不会少,可是——”
“如若不是我家的错,我可要告你个寻衅滋事之罪。届时,休要怪我无情。”
金子他奶听他这样说,先是吓了一跳,继而哭天抢地道:“我的娘耶,什么秀才公,分明就是个十殿阎罗!乡里乡亲几十年,你居然要送我进官府,你心肠咋恁歹毒呢!”
杨濉不为所动:“阿婆你不敢去,可是自知在无理取闹?”
“照她对虹蜺的怨毒劲儿,能报官早报官了,哪还会在这儿扯些有的没的。不过是心知自己不占理,但又想撒撒气,顺便沾点小便宜罢了。”老何叔没好气道。
她方才那句“黄天荡人没一个好东西”当真惹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