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沉的关西腔强硬地加入进了奈绪与若色的对话中,奈绪循着声音方向抬头看去,出现的果然是那个眯着眼睛的黑发男生。
见若色还在去留的选择中踌躇不定,今吉不急不缓地补上了一句:“若色同学如果离开的话,星野学姐恐怕就不会将副部长的位置交给你了哦?”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不同人心中却有着不一样的份量。若色听后果然脸色一变,急匆匆地将奈绪拜托给今吉后就跑回了星野瑶身侧。
“真是可怜啊。”今吉望着星野与若色的方向,也不知是在评价在众人面前落败的星野瑶,还是为了一个名号而被迫做星野瑶小跟班的若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皆是被虚荣所引诱的“可怜人”。
突然,今吉感觉自己的衬衫角被向下拽了拽,低下头,正用手帕擦拭脸颊的奈绪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明明伤口还在渗出血珠,明明脸侧的刘海都失了造型,可怜巴巴地被血液黏在脸颊上,可奈绪脸上的笑容还是灿烂到所以照亮她周遭的所有阴霾。
“一起回宿舍吧,今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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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球拍即将砸到奈绪时,观察力过人的今吉发现奈绪的膝盖曾有弯曲的微动作,可不知为什么,奈绪在下一秒只是向右微侧过脑袋,避免球拍落在她的鼻梁上。
就好像是故意让星野瑶得手一样。
“好巧啊,没想到今吉君会来看羽毛球赛。”
奈绪反坐在保健室的木椅上,靛蓝色的校服短裙刚好盖住她的大腿根,将她线条流畅的双腿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回宿舍的路上正好看到那里聚集了很多人,本着凑热闹的本性去看了一眼,谁知道就误打误撞地目睹了村雨同学受伤的场景。”今吉笑着回答,并没有揭露自己在比赛中场时就已经站在球馆外的事实。
“受伤的一幕居然被看见了,感觉有些丢脸呢。”奈绪轻声道,浓密蜷曲的睫毛轻颤着,搅碎了落在她脸颊上的阴影。
“打羽毛球时的村雨同学很帅哦,不过话说回来,星野前辈可真过分啊,居然直接用球拍砸过来了。”
今吉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用指尖温柔的剥开奈绪伤口处的发丝,仔细地观察奈绪侧额的伤口。好在创面不大,血液也已经止住,在创口处凝成一块块凹凸不平的血痂。
回宿舍的路上,今吉出于保险还是带奈绪前去了保健室,可惜保健室内空空如也,办公室桌上只留有一张“有事出门,若有急事请电话联系”的字条。
没办法,今吉只能凭借之前替队员处理伤口的经验,从冷藏箱内拿出瓶装的生理盐水与医用棉片,暂时成为了奈绪的专属医生。
见今吉正仔细地用生理盐水浸湿棉片的每一个角落,奈绪自然地将身体前倾,双臂交叠于椅背,语调轻松地说:“之前有听说过星野前辈脾气暴躁的传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所以你故意激怒了她吗?
今吉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他还是挂着那张笑脸,食指与无名指紧紧夹住湿润的棉片,动作轻巧地替奈绪擦拭起伤口。
被冷藏保存的生理盐水冰冰凉的,棉片拂过奈绪伤口的同时似乎一并带走了浮于她体表的燥热,奈绪放松地将下巴搁在手背上,发出了类似猫咪被揉肚皮般舒服的轻哼声。
奇妙地,今吉萌生出了一种想用手掌抚摸奈绪头顶的冲动,但当今吉的余光瞥见奈绪马尾辫上的熊猫发生时,他的脑内突然浮现出了大熊猫幼崽被揉脑袋后在地上来回翻滚的场景。
——好像有些不对劲。
“现在的今吉君好像医生呀。”
突然,奈绪的声音给今吉的幻想画上了终止符。
迅速撇去脑内无关紧要的联想后,今吉夸张地摇了摇头,遗憾地说:“是吗?那我可能会遭到患者无止无休的投诉吧。”
“不会呀。”
奈绪纯澈无害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点点光斑在她墨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她微微笑着,以一种无心的方式说出了极具调情意味的话语。
“要不要穿上旁边的白大褂试试呀,今吉医生?”
今吉手上的动作顿了几秒,好在机敏的他很快就消化掉了这令人浮想联翩的称呼,掩饰般地将手中已被晕成嫣红色的棉片扔进了垃圾箱,用手指捏起一块崭新的棉片。
“哈哈哈哈,如果被林医生发现了,我们俩可都会被拖去走廊挨训呀。”
“唉?这个姓氏,是中国人吗?”奈绪惊讶地问道。
“嗯,林医生会说中文,如果有不舒服可以直接用中文和他交流。”
“如果能辅导我的国文作业就更好了呢。”奈绪哀叹道。来日本的第四个月,她用日语写作的水平还是毫无长进,说不定连国中生都不如。
今吉手中的棉片再次被无色液体浸透,但是这一次,今吉并没有再擦拭奈绪额头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