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胳膊底下钻过去，拼命地往派出所的门口跑。
顾远恒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手冻得有些发疼，才把那截烟屁股扔到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随后迈开长腿，也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崔灵美跑进去后差点撞到先前那名警察身上，那警察一看是她，便什么也没多问，只说：“跟我来吧。”
走到审讯室的路上，崔灵美心跳得飞快，脸色也越来越差，连嘴唇都白到发干。
审讯室的门是半敞着的，一道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着。
崔灵美一眼便认了出来，因为那人身上穿着的是她的衣服。
似有所感般，那人忽然回过头。
看到是她之后，那人先是一怔，然后两滴热泪在瞬间盈眶而出。
“灵美……对不起啊。”
*
男人叫潘海祥，今年四十一岁。
家里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妻子文慧是个文盲，大字不识几个；潘海祥小学学历，考不上初中，但他瞧不上文慧。
他觉得文慧嫁给他是他吃了大亏，心不甘情不愿地结了婚，结果文慧第一胎生了个女儿，从此他更瞧不上文慧了。
文慧老实本分，干活勤快，生平没有别的爱好，只有一个，就是串门唠闲嗑。
她希望能通过传播八卦的方式让大家都喜欢她，但潘海祥却觉得文慧这样嘴碎很讨人嫌。
就是这样一个畸形又平凡的家庭，在这一天，撕开了它尘封已久的伤疤。
潘海祥的笔录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句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掀翻了三个孩子，尤其是潘宁娟的生活。
那上面写：
我二十四岁那年，强迫了文慧，但我没想到她会怀孕，之后我们就结婚了。
我承认，在这十六年里，多次强-迫并虐-待文慧，经常对她拳打脚踢，有的时候孩子们惹我生气，我也会打她，
最近，她不在家里，我就打我的大女儿出气。
还看上了她的朋友，同村的一个女孩，趁着天黑想要强-迫她。
警察问：“文慧现在在哪里？”
潘海祥说：“被我埋了。”
*
也不知道顾远恒是如何做到的，总之是把案件的相关情况，甚至一些不该被外传的内容都打听到，告诉了崔灵美。
崔灵美听完只觉得浑身发凉。
她无法想象同时没有了父母后的潘宁娟，未来会是什么样，更无法想象当潘宁娟本人知道了这些事后，会是什么样。
现在的潘宁娟还以为只是父亲想要强-迫自己的朋友，所以自己才被带到派出所来做笔录的。
崔灵美掩面叹息，捂住脸颊的手都在抖。
越想这些事，崔灵美越是忍不住庆幸，幸好那天把潘宁娟带回了自己家，若是还留在潘家，真的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潘海祥阴晴不定，若是不小心惹恼了他，他可是能杀人的啊！！！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崔灵美忽然把手松开，伸向一旁的顾远恒，抓着他的袖口，她声音极度颤抖：
“谢谢….今天若不是你……”
顾远恒凝视着她，知道她是在后怕。
今天若是自己没有及时出现，又或者没有出手，而是冷眼旁观。
以崔灵美不吃亏的性子，冲上去和潘海祥扭打在一起，惹恼了潘海祥的话，真的很难全身而退。
顾远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是此时的崔灵美看上去太脆弱，他蓦地伸出手用力一揽，竟把崔灵美整个人嵌进了怀里，大手按着崔灵美的脑袋，轻声说：
“…别害怕。”
崔灵美竟也没挣扎，可能她也没心思想这种举动是否合适，只是想从面前这个人那里，汲取一丝温暖，仅此而已。
但很快，她就直起了身子说：“…我没事了，你可以放手了。”
“嗯。”
顾远恒嗯了一声，假装没听到她声音里还带着的隐隐哭腔。
“我去外面车里等，你进去吧。”
崔灵美点点头：“好。”
潘宁娟所在的房间门开了，却没人出来。
崔灵美找了警察征得同意后，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站在了那道门前。
听到脚步声，潘宁娟抬起头，挤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对不起，灵美，我爸他…居然对你做出这种事，我，我没脸见你……”
“不是你的错”，崔灵美走过去，蹲在潘宁娟腿边，抬头看着她说，“你不需要自责。”
“可是……”潘宁娟顿时泣不成声，“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我真的没脸见你。”
“……我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