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懂事......”
祝轻霜想问她,可去年,前年,几乎在她多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弟出现之前,她几乎每一年都是在倪曼那里度过的假期。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蓦地打断她,闷闷地道:“好,我知道了。”
她颤着手指挂断电话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猛地推开座位向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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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已经停了下来,只剩路面上一小片一小片的积水证明着刚刚那场雨的存在。
祝轻霜再也顾不上脚下的羊皮小皮鞋,她泄愤般踩着水湾一股脑向前跑去。
再往前走,就是A城有名的茶楼一条街。
祝轻霜曾经跟着祝嵘来过这条胡同,他谈生意,祝轻霜逗茶楼门口的三花猫,整条胡同里面芬馥着各种茶叶的香气,可她对喝茶没兴趣,每次都是抿上几口就搁下杯子。
但她此刻心口堵的难受,只想越过马路去那地方闻闻沁人的茶味,消散殆尽自己的坏心情。
祝轻霜站在马路边,突然觉得自己像只每天在城市中穿梭的流浪猫,哪里都是她的容身之所,又好像哪里都不是。
她正想的出神,脚步便不自觉随着前行的人群走着,全然没注意到路对面倒计时的红色指示灯。
直到一辆黑色的宾利猛地横插在她面前,轮胎刹车刹的快,不受控制地溅起地上的污水,直直溅了祝轻霜一身。
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马路上的车流已经随着倒计时结束重新涌动了起来,祝轻霜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心惊。
但自己闯红灯在先,她也不好发作什么脾气,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去。
反应了片刻后,祝轻霜立马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白衬衫上沾染的泥污触目惊心,她全身上下的衣服几乎没剩几块干净的地方了,祝轻霜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着裙摆沾染的地方,但效果微乎其微。
她正皱着眉头一筹莫展,后座的车窗就在此刻不合时宜地降了下来。
一双澄澈的杏眼顺势望过去,只见车窗内伸出一只白皙宽大的手,骨节利落分明,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包一次性毛巾。
他带着歉意地开口:“不好意思,这个你拿着擦一下吧。”
是个男声。
祝轻霜站在原地,迟迟没接他手中的东西。
道歉时连脸都不露,这是真诚的道歉吗?
她并不觉得。
车内的人似乎也是意识到不妥,车窗又往下降了降,这次祝轻霜彻底看清了他的样貌。
以她的审美来看,他是个长得很漂亮的人。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领带被他扯松了些,他眉毛似画了青黛一样浓密,一双墨色的眼睛温和又明亮,鼻梁高挺。
明明是在道歉,可脸上却薄凉冷漠一片。
在乌云密布的阴雨天气下,衬托的他皮肤病态的白,眼底淡淡的青乌却暴露了他的疲惫。
祝轻霜视线顺着他好看的手指下移到那包一次性毛巾上,只见咖啡色的包装上印着熟悉的logo。
是大写的“Z”与“R”字母的艺术体结合。
是峥嵘酒店的logo。
祝轻霜从他手中接过来那包毛巾,男人瞥了眼她湿透的裙摆,又从车窗里递给她一件宽大的黑色衬衫,闷声道:“系到腰上,一会肯定还要下雨,赶快回家吧。”
这次祝轻霜没犹豫,她接过那件衬衫,围在纤细的腰上打了个结,衬衫将大腿遮住了一半。
见她做完这一切,男人按下车窗按钮,车窗慢慢上升着,隔绝着外面的声音。
祝轻霜没跟他客套道谢,溅了她一身,这是他应该做的。
恰巧马路对面指示灯的绿色灯光重新亮起,祝轻霜快步走过马路,路过垃圾桶时顿了顿脚步。
下一秒,她右手果断扬起,将手中未拆封的毛巾扔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在桶中。
“......”
黑色的宾利还没走远,司机王明透过后视镜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切,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后座的男人:“邵总,那位小姐她......”
邵琛则自然也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摆摆手,示意王明闭嘴,明显不愿再提刚刚的事。
从昨天到现在连开了那么多会,他疲惫不堪,只想回酒店好好休息一番。
绿灯亮了起来,王明踩着油门道:“不过刚刚真够险的,要不是我们挡在她前面,她再往前走几步就被对面的车撞上了。”
雷鸣“轰隆”一声打断了王明的话,窗外的乌云又有了空前欲雨的趋势。
邵琛则依旧默不作声,只是从白花花的文件中抬起眸,回头瞥了眼即将拐入茶楼胡同的身影,很快又淡淡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