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向前驶去,一阵清风吹过,摇曳的车帘随风而起,透过间隙,司徒焉直挺挺的背影映入眼帘。
突然,一个问题悄然浮现心头:玉珠代替我和亲之事父皇和母后做得极其隐秘,就连我都瞒着,司徒焉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原本侧身和莫子陌说着什么的司徒焉陡然回头,对上我的目光,他微微弯了弯嘴角。
罢了,我很快收回目光,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司徒焉是如何知道的又有什么要紧呢?
车外秋风乍起,枫叶落了满地,车轮滚过厚重的树叶,发出沉重的叹息。
秋日清透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枝叶支离破碎的香气,不似春日的绿草青青,却有秋天独有的醇厚绵长。
近几日也不知是北齐使臣心情好,还是司徒焉拦住了人,总之他们来找麻烦的频率低了很多,我自然是乐得清静。
不过很快,一声尖利的惊叫声猝不及防地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我掀开车帘朝外望去,司徒焉和莫子陌两人早已拔剑出鞘,一左一右挡在我车前,神情严肃,而随行的士兵也像是演练了千百次似的,不约而同地将我的马车团团围起,严阵以待。
“救命啊”,远处,一个衣衫凌乱、头发乱糟糟的侍女扶着一个身着嫩粉色衣裙的年轻小姐,一边尖叫着一边向我们跑来。
待两人跑近了一些,我这才发现那身着嫩粉色衣裙的女子竟然是祝锦蓉。
不知为何,看见祝锦蓉的那一刻司徒焉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莫子陌一眼,后者面色不善,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剑收回鞘中,然后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守卫并没有得到放行的命令,只冷着脸将祝锦蓉和侍女松儿拦在外围。
祝锦蓉浑身上下虽狼狈不堪,可看起来倒还算镇静。
只是她的镇静在视线触及司徒焉的那一刻突然消失不见,带着哭腔唤了一声“侯爷”,便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见状,司徒焉抬抬下巴,两旁的守卫应声散开,祝锦蓉和松儿这才得以靠近。
“锦蓉见过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到这时候了,祝锦蓉也没忘记应有的规矩,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向我行礼。
看着她伏在地上因为恐惧和羞辱微微颤抖的模样,我虽不喜她却还是忍不住生了恻隐之心。
“玉瑶,将这件披风给祝小姐送去,再拿两身干净的衣裙,带她们去后面的马车上换上。”
玉瑶点头应下,很快就捧着衣物出去了。
因着遇见了祝锦蓉,自是不能继续前行了,司徒焉立刻吩咐下去,安营扎寨,往日里叫嚣着快点快点的北齐使臣们竟也难得的没有异议。
祝锦蓉很快收拾妥当,在侍女松儿的搀扶下来到了主帐。
“见过公主、侯爷”,祝锦蓉温婉得体地向我和司徒焉分别行了一礼。
至于莫子陌,她则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看来莫子陌弃爵之事她也知道,只是……
我不动声色与莫子陌交换了眼神,身旁,司徒焉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发生什么事了?”
听见司徒焉的声音,祝锦蓉眼中瞬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一旁的莫子陌见了,不仅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反而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儿,催促道:“祝小姐等会儿有的是时间向定北侯哭诉,现下还是先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吧。”
闻言,祝锦蓉眼中的泪意更甚,她先是红着眼看了一眼上首的司徒焉,见对方毫无反应后又将委屈的眼神转至司徒焉左手边,那里站着几个司徒焉的副将,其中一位名叫魏江的副将反应最为激烈。
只见魏江双拳紧握、嘴唇翕动,像是想站出来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另一个副将近江扯了扯衣袖,拦下了。
见状,祝锦蓉失望地撤回目光,低头从袖中掏出帕子揩干眼角的泪,然后带着哭腔缓缓开口道:“锦蓉在定京……”
提到定京,她顿了一下,然后像是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道:“锦蓉在定京呆不惯,便想回洛城,洛城与定京相比虽是苦寒之地,却是锦蓉自小长大的地方,相信那里的人也愿意善待锦蓉几分。”
提起洛城,祝锦蓉面上的神情柔和了些,眼神中也多了许多向往,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一般。
见此情形,魏江脸上的表情更为不忍。
“原本一切顺利,谁料……谁料今日进了阳城地界锦蓉竟遇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随行的丫鬟和小厮们见他们人多势众、来势汹汹,登时便如同受惊的鸟兽一般四散开来,跑得不见踪影,仅剩几个忠心护主的也被暴虐的山贼毫不犹豫地杀死了,最后……最后只剩下我和松儿两人,侥幸逃生……”
祝锦蓉刚开始说的时候还算镇定,可是越往后她越说不下去,直至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松儿怀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