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坚持不去医院，任程小满说什么也不妥协。
他只让她把自己推到学校门口，说会有朋友来接，便催着她离开。
她气炸了：“大哥！你这么难受还逞什么能啊！”
眼看着他浑身发抖，痛得腰都直不起来。程小满急了：“你腿很疼是不是？哪里疼？大腿还是小腿？”
她蹲下身，想给他揉揉。可刚伸手，整个人就被他猛地推开。陆寒吼她：“走开！别碰我！！走啊！”
她愣住了，被他推得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在地上。
陆寒没看她，只是一字一顿地重复：“你，给我，走。”
“对不起，我，”她有些委屈，“别生气，你，我现在就走。”
那天过后，程小满再也没跟陆寒说过一句话。
倒不是生气，只是他是老师她是学生，他们本身也不是什么值得特意去讲话或是道歉的关系。
上海的冬天很冷很潮湿。气温骤降的第一天，程小满毫无意外地感冒了。
她有些发烧，一整天脑子都昏昏沉沉。
张蕊看着她精神恹恹有些担心：“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打一针，好得快些。”
“不行，明天我接了个活，车展模特，一天八百块！连着干三天，我两个月都不愁了！”程小满精神短暂振奋了一秒钟，就重新缩回被窝，可怜兮兮的语气：“我写了两张假条放在桌上，你就跟老师说我重感冒发烧咳嗽鼻塞耳鸣咽喉痛头晕无力，去医院打针了。”
张蕊叹气：“知道啦。”
早上九点，车展开始。程小满穿着条白色吊带连衣裙，这裙子很好看，带着亮晶晶的细闪，胸前有镂空又不过分暴露，裙长很短，露出两条细直白嫩的长腿来。她长着一张娃娃脸，配上化妆师给她画的粉粉嫩嫩的妆容，让人移不开眼。
但她此时此刻只觉得好冷。她站在最靠门口的地方，门开开合合，冷风直往她脑门里灌。好冷好晕，膝盖已经快冻得没知觉，但还要保持微笑，她在内心哀嚎。
好容易熬到午饭时间，聂清来叫她吃饭，聂清是模特，也是介绍这份兼职给她的人。
程小满踩着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挂在她身上往休息室走：“清姐呜呜呜呜我人都站麻了。”
聂清笑了：“还有一下午呢，”她瞅着程小满化妆也遮不住的憔悴神色，“坚持得住吗？难受就先回去休息。”
程小满站直身子，铿锵有力的点头：“赚钱！不难受！”
简单扒拉了口饭，她重新站回去开始职业假笑。又配合着摆动作拍了几轮照片。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头也越来越晕，眼眶烫的离谱，有些止不住地想流泪。
又一个年轻小伙走来，程小满清清嗓子，换上甜甜的声音：“需要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款车吗？”
那小伙朝她笑了，指向身后：“小满你好，我叫沈洪，我是陪他来找你的。”
程小满往他身后看去，她只觉得自己发烧烧出了幻觉。
陆寒坐在轮椅上，仰着头黑着脸瞪她。那张零下十度的帅脸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气氛有些尴尬，程小满轻咳两声，举起爪子朝他挥了挥，微笑：“嘿嘿，嘿，陆老师，挺巧哈，你也来看车？”
陆寒不说话，薄唇抿得更紧，那双黑色玻璃珠似的眼睛瞪她瞪得更凶。
她晕晕乎乎地站在台上，直直地望进陆寒的眼底，就这么对视了好几分钟，她心里想着陆寒仰着头实在是很累脖子，决定下台跟他面对面讲话，可只抬脚迈了一步，便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直的往地上栽去。
沈洪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女孩，扶稳她以后却忽然脊背发凉，他看了眼自己搭在女孩腰间的手，唰地扭头朝着坐在轮椅上脸又黑了一度的陆寒辩解：“我不接着，她就摔了！”
程小满眼冒金星，靠在沈洪肩头蹭了蹭脑袋稳了稳身子：“陆寒，我发烧了，好难受。”
沈洪身上的冷汗又多一层。
陆寒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走吧，送你去医院。”
她拒绝：“不去，我还要赚钱呢。”
“去吧。”
“不去。”
“去。”
“不！”
陆寒的耐心用光了，开始吼她：“我说去就去！你多大人了！生病了不知道？！穿这么少来这里吹冷风！不要命了？！”
她莫名有些委屈，吼回去：“不去！你上次不去医院！还赶我走！我这次也不去医院！你也走！走！”
陆寒勾起唇角笑了：“你不要后悔。”
她继续吼：“不后悔！”
“好。”他绷直了嘴角，似笑非笑的语气。
陆寒掏出手机打字：周医生，麻烦您现在来我家一趟，朋友发烧了。
发完消息，他带好手套转动轮圈，望向沈洪：“扶稳她，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