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善意,他什么都不图谋徐元,徐元也没什么能给他的。
她拿不准自己是否能活下去,还能撑多少时日,可他给予自己的已远远胜过这一切,师父、朋友、温饱、爱怜。徐元不想被忘记。往后许多年里的某一日,若她不在了,她想让他们会在几个岁月眨眼间的空隙,偶尔想到有个小乞丐,她叫徐元,她踏进这座山时,只带来了这个名字。
从那天起,她便不是小乞丐了。
徐元这一睡,睡了整整三个月,身体已经好了些许,起码不再动不动晕厥,时不时花洒般的喷血,每日能正常作息。
她待作息稳定几日后,立马提出诉求:“想洗头。”
他正守在床边,放下书卷,淡淡看她:“在下是个男人。”
徐元:“那你想想办法吧师兄,今天要么你给我洗,要么你变成女人再给我洗。”
他轻笑一声,调侃她:“你不是睡前还说想要报答我吗?”
徐元非常自然地找了个借口:“我在像瑛许一样恣意妄为。”
他忍俊不禁:“如此。”
徐元师父正好来看徐元,听了这个消息。他说,害,简单,找个会除尘决的弟子过来不就行么,还不用碰水,身上也能给洗洗。衷灵道君说确是如此。两个人出去转悠了一圈,发现偌大一个苍祈山,正道魁首的宗门,几千来号弟子,竟凑不出一个除尘决,大家都自力更生的自己洗澡洗头。徐元师父又说,害,简单,找个女弟子不就行了吗,她们回来了吧?身子有伤没法水洗,头肯定能洗吧。衷灵道君说正是如此。然后两个人接着逛,一个女丁没抓回山,打听了下原来她们根本没回来,回山半路遇上了南呢河的人,两个宗门一见如故,当即决定召开术法交流大会,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徐元师父听了消息当场遁回刀命脉,最后衷灵道君孤身回来给徐元洗头。徐元整个身躯躺在床上,唯有头伸出了床沿,他把水盆放在凳子上,高度正好在徐元的头下面,徐元的发被他轻柔拢进水中搓揉。
正在这时,溪时闯进来,然后瞠目结舌地问道:“你们俩在做什么?”这话说得像徐元和衷灵道君真的做了什么一样。
果然衷灵道君向后退了一步,指尖点点水盆,对着溪时道:“小道君来亦可。”
溪时相权了一下轻重,义不容辞的说:“我下次来看你。”
留下徐元和衷灵道君两个人,一个仰着头,一个就这么站着,中间隔了盆水不怎么脉脉地对望。
衷灵道君接着给徐元梳理长发,所幸在她昏睡的三个月被照顾的很好,头发虽有些毛躁,但没有细丝纠缠的结节。这个角度,徐元能看清他整张面容,而他垂睫打理着头发,一时不察徐元的打量。在停顿的那一瞬开口,平静道:“小师妹。”
徐元:“道君畅言。”
他问徐元:“你考不考虑转道佛修。”
徐元:“师父说,我没法引气入体。”
衷灵道君说:“佛修修行也独树一帜,成日吃苦行善攒功德,听闻死后再登极乐天转为神修。有没有灵气都能去试一试,刀命说不准也行。”
他说得很详细问得很诚恳,但徐元还是拒绝了:“可是听说尼姑不能吃肉看男人,很是清苦。”
“你小小年纪。”他闻罢,无语噎了一下,“倒知道看男人了。”
徐元:“反正是受不了那种苦。有没有什么别的好处?”
他拎起手中的头发摊于手掌,似有兴致好生打量,气定神闲道:“不用洗头。”
徐元:“……”
他给徐元洗完头,耗了一个下午,最终自己也去后山温泉洗了个澡。
次日一早他外出拜师学艺,来回用了半个时辰,把除尘决带了回来,填补了苍祈山这段文化传承的空白。
当晚山与道君找他来喝酒,顺便学了新的术法,两个人在庭中的石桌上,执着青玉杯小酌,山与道君支着头乐得闲散:“这下倒是冷清了,我那两个弟子都被你拎走了。”
他为山与道君斟酒,掀了下眸:“我看你不是挺自在么。”
山与仙君很是快活的摇摇扇子:“非也,内心忧愁怎能为外人道,自是君子应有担当。罢,干了吧。”
喝完快乐的走了。
走之前真实地替徐元忧愁一把:“这何日是个头。小师叔,你可要快快好起来。”徐元搁着挡风的素帐,穿过门框与庭院,对他遥遥说了声没底的好。
那之后,时长达七年相处的岁月。徐元在病塌上整整待了七年。
五年里,衷灵道君伺候人的职业修养,可被聘为金牌月嫂。
他学会了洗衣做饭洗碗掐除尘决,甚至还给徐元补袜子、做背心穿。闲暇时会教徐元读书,他根本不知道山与道君把徐元教到哪儿了,他先教徐元识字,然后惊奇的发现徐元竟然都认识,于是改教徐元念书,徐元很后悔没有假装自己不认识字,而不是眼下看着这些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