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是纪修远对女主一见钟情时捡到的坠子,只是女主入宫之后,他就没了机会再还给她。
这玉坠分外雅致,最上端系着吉祥如意扣,其下是雕刻着梅花纹路的和田玉,用手一拨,这朵梅花竟慢慢旋转着绽放开来,花瓣重叠交错,在烛光的照映下露出一个“然”字。
席岁然嘴角露出几分笑意,看起来竟像是颇为满意的样子:“早就听说了无大师盛名,想来哥哥与他不仅仅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看到妹妹满意的样子,席珩心中散去不少赶路的疲惫:“量你说话再好听,我也拿不出第二份了,既然喜欢那就好好收了去,弄丢了可别来找我。”
席母看着兄妹俩相互打趣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说道:“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如今时候不早了,也该早些歇着才是。”
原主身体向来不好,这是早年些落下的毛病,这些年来用最好的药养着比起以前算是好多了,但是一到冬天便极容易倦怠。
念起自家妹妹身体不好,席珩又让身边侍女暖了汤婆子,连着熬了这次访学一路上带回来的补药才作罢。
次日清晨,席珩一早便动身去往了云麓书院。
世人皆知太平盛世来得不容易,前朝动荡战乱纷扰不休,各国势力分分合合而又相互牵制,十年苦战最后只剩纪家军与柔夷对峙。
倘若不是柔夷公主前来和亲,不知还要死多少人。自此战后,为求国运昌盛、民生复苏,当今圣上极力重视文官、重开科举,这云麓书院便是由当朝大儒齐林生牵头建成的。
席珩既是齐林生的闭门弟子,更是有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
此前席珩离家数月,对外只说是游学,但着一行下来不仅编撰了各类地方志、水文志,还搜集了沿路人文习俗。
正当百废俱兴之时,这些东西对于修沟筑堤,开凿运河尤为重要,水运一通,相应的交易便接踵而来,可以说掌握了这条命脉就握住了国库的大半。
席珩刚一踏入书院,一群人乌泱泱的就拥了上来。
“师兄师兄,路上遇到什么新奇事没有?说来与我们听听。”
“听说师兄带了好多散落在外的古籍回来,能不能借我看看?”
“师兄这次回来还开讲学吗?齐学究讲的课太晦涩了,每回课下我都得琢磨好久。要是师兄来给我们讲学就好了。”
席珩笑而不语,入了舍院准备往自己的房间去。
舍院是云麓书院一众学生的住处,开朝以来重文轻武的缘故,书院弟子一年比一年多。大多数弟子都是几个人挤一间房间,只有少数才能独住一间。
“依照师命,我会将这次游学的所见所闻开设一门课程。诸位若感兴趣,便去学司登记造册,随后会有助学安排上课时间,课程上遇到的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席珩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拿着的书递给身边的师弟,径直走向房间转身便关上了房门。
“许久未见,一别已是五年之久。”纪修远霸占着屋内唯一一张躺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起来逍遥得很。
天色渐暗,屋内并没有点灯,席珩看不清楚那人的模样,却还是从说话的语气中认出了他。
“淮安城中人人称赞不止的纪小将军,今日也如偷鸡摸狗一般。”
听到这话,纪修远立马坐正,“只不过喝了你一盏茶,也值得你这般?我是有正事来的,不久后父亲做寿肯定又会让你劝我进书院。你面上应了就行,不用另做其他。”
“依我看,你是躲不了这次了。不如顺了你父亲的意思,好好考一个功名。”
“你还不知道我?”
纪修远苦笑,“我们纪家历朝历代上阵杀敌,就没有弃武从文的。我十二岁随着祖父上战场,大家便叫我一声小将军,边疆战士尸骨未寒,我又怎么能孤身安退。也不知道我父亲着了什么魔,非得让我当个文官。”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朝堂之事未必比战场简单,如今天下初定百废俱兴将军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席兄的意思我明白,虽有柔夷公主与我朝和亲但西北仍未安定,柔夷不仅强占着土地还处处欺辱流民,西北大防仍不是能松懈的时候。在这京城的安稳繁华中待得越久,就越放不下西北的将士和百姓们,他们也有自己的父母妻儿,他们身上也流着景国的血。”纪修远看着自己身上的锦衣绸缎,又摩挲着虎口处的茧陷入沉思。
这话说完,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有些人生下来就背负着使命的,纪修远不愿也无法改变自己祖辈的传承,席珩更没有立场踩在千千万万个家庭的性命上去劝说他回心转意。
看着熟悉的云麓书院,纪修远的思绪飘向五年前。
那时他们都还在书院听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