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如同看见救星一般,从未露出过那么灿烂的笑容,忙上前说:“不过是一老婆子年纪大了,倒水时烫伤了清念的小丫头,这不,大姑娘在我这生气了。”
江父没说话,而是看向一旁站着的人。
江清念立刻道:“这婆子本将茶杯递给女儿,若不是文春今日替我拿着,恐怕今日烫伤的就是女儿了,更何况滚水与温水差别明显,婆子并非头一次伺候人,岂非分不出?父亲,依女儿看这婆子居心叵测,现下正劝姨母早日发落,省得落下旁人口实。”
话音刚落,那婆子马上声泪俱下,一边磕头一边解释:“江家家主明鉴!老奴当真不是有意!求大人们念在老奴年纪大的份上饶老奴一条命吧!”
“我何时说过取你性命……!”
“够了!”江父不满地瞪了一眼她,而后看向一旁有些紧张的胡姨母,淡淡开口,“虽是小事,但伤的毕竟是我江府的人,于情于理确实不该从轻发落……”
“大人话严重了,再怎么也就是一个奴才受伤,以后清念到我胡府我必定细心照料。”
听到这句话江父与老太太的表情皆一亮,江父清了清嗓子:“说的也是,毕竟是一家人,这些规矩都是虚的。”
“父亲,她今日……”
“好了。”江父冷漠地打断她,眼神里皆是警告之意,“你还没当上主母已经开始想要管教别人,甚至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吗!”
江清念被呛的一噎,抬头环视一周,满屋的人皆有各自心思,她如同被放在中间的筹码,只有被扔来扔去的轨迹,却无可掌握的命运。
缓缓垂下眼睑,衣袖下她握紧掌心,低声:“是女儿放肆了。”
胡晟睿适时走上前,缓和气氛:“误会一场,诸位快快入座,今日我备了一桌好菜,大家快尝尝!”
他想要去搀扶江清念,却被她面无表情地退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侧身走开,在所有人没看见的地方,他眼中闪过一分恶毒,盯着女孩脚踝处包扎的伤口微微眯眼。
这顿饭她吃的索然无味,回房后请了医师为文春清理伤势。
“姑娘,是我不小心。”
见她眉头拧在一处文春轻轻开口。
江清念吸吸鼻子,两双眼通红,抬袖狠狠擦了把眼泪,下定决心般说:“一定还有其它办法,我定要寻到其他办法。”
她就不信条条都是死路。
休整了时日,等上朝奏章那日江清念借口为江府祈福早早坐马车来到祈福寺。
朝起雾薄,天还未完全亮,悬挂在房梁上的朝露滴在发额上,方丈在院内扫地见她来微微点头,送上三炷香:“女施主眉间纷扰,缘起缘灭自有天定,莫强求。”
江清念握着三炷香愣了片刻,而后笑着回道:“清念谨记方丈教导。”
方丈:“何来教导,不过是看世俗念世俗解世俗。”
她没再多少,转身眼神又暗下去几分,只因为他说的话在梦中也同样说过,有时江清念会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遍。
烧香拜佛,她跪在软垫上瞌眼,心中默念佛经,默默等待她要等的人来。
文春说过,朝露时,国相会来这里上香。
皇城旁的寺庙除了皇家与朝臣外,普通百姓都不得靠近,现在正是上朝奏章的时候,整个寺庙没有一点儿声音,香火萦绕,连小师父的脚步都静悄悄,镀金的佛像前一位女子跪的端正,轻闭双眸,淡雅的装扮如同一朵刚刚苏醒的莲花,虔诚安宁。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才让少女撩起眼皮,微敛的杏眸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回暖后双颊自然地攀上两层红晕,轻吐一口气,微哑清悦道:“国相,小女……”
转身,看清来人后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咽下,错愕的神情没有躲过面前的人。
“原来你是在等他。”金冠玉簪,许多天没见,宋砚舟似乎多了几分憔悴,他勾起一边唇角讥笑道,“你与你那好表哥还没纠缠清楚就已经迫不及待来见裴国相了吗?”
刺耳的话很快让她清醒过来,江清念恢复平常神情,端端行了个礼:“臣女问殿下安好,徐姑娘好。”
她之前从未向他行过礼,以前他总纵容她,连东宫都随意出入的姑娘,他以为她是不知道这些礼仪的,知道今天才发现她做的这些甚至比宫里的人还要好。
“姐姐。”徐婉宁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她,嘴角的笑慢慢消下去,侧目注意到宋砚舟的神情,开口,“之前是婉宁救人心切扰了姐姐,姐姐莫怪,听闻姐姐与胡家表哥不日成婚,婉宁在心底祝贺姐姐心想事成。”
江清念抬眼看向她,心想事成?
她心想什么又事成什么了,好一张颠倒是非扣黑帽子的嘴,忍不住冷笑:“哪有徐姑娘福分大,未来姐姐也要跪在妹妹脚下唤一声太子妃安好。”
“江清念!”
“太子殿下,佛门重地,请肃静。”江清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