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嫔年十九,进宫刚满一年,即使如此,后宫也不乏小答应常在之类的常来她宫里陪着逗趣。
究其原因,不外是其父乃吏部尚书,且颇宠这个独女。
淑嫔十四岁那年入宫给太后贺寿之时,对刚上位的新帝一见钟情,至此不论其父母给相看了多少青年才俊,均不能入眼。
新帝已有皇后,且年少成婚,关系不比相濡以沫,可至少对正妻一向尊重礼遇。尚书夫妻又如何舍得让女儿去做低人一等的妾室呢,毕竟后宫妃嫔虽说明面上看着尊贵,可到底是妾,宫深似海,若是女儿被欺负了,他们也是鞭长莫及。
但对一向宠着长大的女儿,尚书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最后还是将女儿送入了宫。还好新帝一向不重女色,只盼着能看在他鞠躬尽瘁的份上,对女儿好些。
那一年也正是新帝上位的第四年,守孝三年后,又隔了一年,在大臣的劝导下,才开始了正阳年间的第一届选秀。
淑嫔正是那一届进宫秀女中位份最高的,年轻貌美,对新帝也颇为深情恭顺,又加之其父办事用心,淑嫔一跃成为后宫中最为受宠的妃嫔,虽未封妃,可在后宫也是一大人物,小嫔妃们都不敢得罪。
她自己也日渐膨胀,早不复未出府前的天真善良,虽还未伤及人命,但私下争宠之事也不少见,只在皇帝面前还是那个深情恭顺的淑嫔。
如今皇帝后宫有皇后,正是当初还未登基时的正妻王妃。皇后之下乃陈妃,也是当年的王府老人,而后就以淑嫔位份最高,总共算起来,后宫也不过二十余人。
皇后待人温和,处事公正,陈妃也一向低调,只以淑嫔最为张扬,故此,后宫妃嫔渐多最怕得罪淑嫔。
不只是怕在后宫被使绊子,也怕牵连到前朝当差的父亲、兄弟等家人。
毕竟后宫与前朝之间的关系犹如千丝万缕不可分割,若得罪了吏部尚书的掌珠,官员任期满不说升迁,只要不被问罪就算好事了。
后宫嫔妃多以巴结淑嫔为主,其中最得她心的为惠贵人。
惠贵人会说话,总是捧着淑嫔,能放得下身段,而且心不在皇帝,一心只帮淑嫔与别的妃嫔作对,为了父亲、兄长在朝堂过得顺遂,渐渐地她也成了淑嫔的心腹。
不巧,连音正是分到了惠贵人的宫里,做了三等宫女,因着连音容貌脱俗,惠贵人对其也颇为看重。
江万林在打听到这等消息后,眼睛一转,直接朝着淑嫔的长亭殿而去了。
至于为何不私下再找惠贵人,江万林心想,这后宫里,若是不乱,他们这等人又哪里有利可图呢。
“奴才给淑嫔娘娘、各位贵人小主请安了。”
江万林满脸笑容地等到里面通传,一作揖抬起头。
屋里一片花团锦簇,坐在上首的淑嫔似是被哄得心情愉悦。
惠贵人手拿团扇,遮住脸笑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江公公,何事还要烦您亲自来?”
另有一小常在跟着应和,“怕不是陛下想淑嫔娘娘了,派江公公过来传娘娘过去吧?”
淑嫔笑笑,眼里也带着期待,“别胡说,且听江公公说说来意。”
江万林笑道,“哎哟,陛下自然是看重淑嫔娘娘,可奴才这次前来确是为了另一桩小事。今日陛下身边多了一名奉茶宫女,陛下颇为恩宠,前几日还让她守夜了呢。”
“恩公公也颇为重视,还警告奴才对这位顾姑娘要放尊重些,这不,顾姑娘想要惠贵人身边伺候的一位小宫女,奴才也不敢不来求惠贵人割爱呢。”
淑嫔脸上的笑渐渐没有了。
惠贵人手上摇扇的速度也渐渐放缓,她看看淑嫔,又问江万林道,“这顾姑娘又是何等来头呀?以前可从未听说。”
江万林叹了一口气,“哎,奴才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是去年新选进宫的秀女,得嬷嬷调教一年后,好运被选到了乾阳殿,好似家中也不是有权势的人家。自从这位顾姑娘来了之后,陛下一日叫奉茶的次数都比从前多的多了。”
他又悄悄瞄了一眼上座人的脸色,接着道,“还听御前的小宫女说前日顾姑娘是从龙床上醒过来的。”
淑嫔“砰“地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铁青,冷哼一声,“如此没有规矩,后宫嫔妃都没有的殊荣,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哪里来的福气,也不怕折了寿。”
惠贵人站起身走上前,拍拍淑嫔的背,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别急,陛下只是一时抬举她,但要论爱重,谁也比不上您,您得相信皇上啊。”
在惠贵人的劝慰下,淑嫔脸色总算稍有好转。
惠贵人又看向江万林,“江公公,知道您事务繁忙,不过如果再有这种事,还是得让皇后娘娘知道,毕竟后宫规矩人人都要守,陛下明察秋毫,不会因此怪责您的。”
江万林苦笑作揖。
惠贵人话音一转,“至于您刚刚提到的那位宫女不知是我身边的哪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