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的火灼之气,伤到了她的灵脉。
然而他又在她体内发现了一丝怪异的煞气,像是邪祟侵体的症状。
他一时不能判断,遂将她一把揽起,一面嘱托玃如,“我将华瑛带去上界请医王为她诊治,你留下来看好玉虚峰,若有要务,立时传讯。”
重光隐去身形,一路跟着他们来到步月轩。
见长月从屋中将华瑛横陈抱出,她跑上去几步,想着瞧瞧热闹,不想一眼竟见到华瑛手里攥着她的凤涅。
她心生不悦,忙顺手去捞,只见长月倏地使了真气,一径飞上了天界。
不曾想到凤涅未拿到,自己竟被真气逼得现了身。
玃如见到她立时愣住,“重光?你怎会在此处?隐身可是玉虚峰的大忌。”
重光叉着腰,“什么大忌,在我这里就是百无禁忌!”
玃如被她噎得吃了瘪“姐姐是客居,出入自当随心所欲,就连上神也是不曾管的,那自然是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重光有些怅然,故作一派看热闹的姿态,“你家上神真的很疼华瑛呵?”
“那是!”玃如悠然自得地说:“华瑛师妹自小是被上神教养长大,她一贯娇滴滴的,上神也很是纵着她。”
重光只是笑笑,耸耸肩,“很好,很快就不是了。”
*
重光走在钵盂桥上,放眼看去山水远逸,铅云的忧色如潮如涌,悉悉索索地沐在一派山岚中。
苍涯叠嶂间,有攘于天外的弦音伴着骊歌。
像是吟唱着:浮生仙途忽如寄,勿念云山天汉隔,陌上青草旧年时,始知前世业缘深,幻生幻灭总浮萍,依旧惆怅,依旧凄凉,前世因缘话沧桑……
她烟沙色的裙裾逶迤过狭长的浮桥,如云的烟色漫过微茫的花草。
歌声荡在流云中,由心故画,由心故画,心识早已落入了法尘中,她的凤涅竟然转手让给了华瑛拿去把玩,她到底意难平。
重光站在亭前,仰首对着天空虔诚地许愿,我希望长月带着华瑛飞去天宫的路上,法力失灵,把长月摔死、走路跌死、跌进水里淹死、遇到怪物被打死。
许完愿,怀揣着心满意足的心情,正准备回去,一转身却看到长月,一身月色长衫,斜倚在菩提树下,抱着一双手冷冰冰地看她。
重光立即掩饰:“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说我带华瑛去天宫开始。”
“我没诅咒你。”
“你没诅咒我吗?还是我出现了幻听?”
长月微笑着,朝她勾勾手。
重光小心翼翼地蹭到他面前,“咱们不都是说好了吗?以后不再鸡吵鹅斗了,你如此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不忠不义。”
“我不忠不义?”长月嗤笑,“你在背后诅咒人就是忠义之人了?”
“要你管!”
长月一脸嫌弃,“鸡吵鹅斗的哪是我?分明是你。”
重光不理他,反问道:“你不是带着华瑛去天宫找医王了?”
长月说,“华瑛有医王照顾。”
“你突发奇想地折回来,又想干什么?”
“我有事和你说,特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朝她走了一步,微风掠起华美的袍角,像是一抹圣洁之光。
重光背脊发凉,向后退了退,“你、你又想出什么新奇的法子来折磨我了?”
长月未答话,于指尖催出满庭芳菲的花海,庭前繁花飞絮,有蝴蝶翻飞着翅膀,穿帘透幕,眨眼间台榭轻烟的芳醪一梦赫然映在眼前。
他袖间残留了些许白檀之气,合着花香四溢,不禁令人沉湎。
长月敛了敛衣袖,声音里很是平静,“之前小七为你布置这园子,我本是不大中意的,我想你要长住下去了,便要依着我的意愿而定,如此造景我看着还不错,你觉得可还欢喜?”
长月此举使她捉摸不透,他的若即若离,在她看来就是仙界等级制度下的教条主义。
此刻他的举动,重光傻眼了,“我觉得,你应该收起上次说要给我都是好梦的话。你这样,我怎么有点害怕?”
长月不大能预料得到,她会说出害怕之言,一时令他有些羞恼。
“我们为神为仙者,大多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我将这宅院为你修缮一番,也算为华瑛尽一份心意,我替她答谢你的恩情。”
他昂起他高傲的头,负手说:“也是报答你给我那一半内丹的恩情。”
重光嬉皮笑脸地摆着手,“不必如此隆重,你记得还我就行。”
蔚蓝的天空上,一对大鸟略过头顶,它们一翼一目长得五彩斑斓,引起了重光的注意,“是蛮蛮,你的坐骑。”
长月纵身一跃站在蛮蛮身上,伸手抓住了重光,她借力翻上了鸟背,蛮蛮呼啸而上,两双赤羽穿透云层带着迤逦的彩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