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罗山,高十万六千里,周回五万里,酆都罗山在水下有一万里,接近海面的位置有一处深隘,名叫阴景天宫,此处中心名为枉死城,主宰者是太阴水帝北阴天君。
而枉死城以北就是三界闻名的鬼市金阙,上有洞阴十二府,群山叠嶂巍峨。
下列九府,云云重殿华阙,终年为烟障毒煞之气所遮蔽,气势衮衮擎天。
他二人步行十余里,终见一处熙熙攘攘,宏阔的街衢。
只是这偌大的街市上,鬼魅、妖灵四处攒动,街道上车水马龙,虽烘托着一股浓浓的热闹非凡的氛围,但却散发着一派阴森冷佈。
重光留意到,一个穿戴着藏色斗篷之人,应是来自凡界中极有功法的修士。
“冥界开大法会,又有观音大士临坛渡化众生,如此百年一遇的大好时机,街市上鬼烟稀少,妖魅倒是很多,想以那些鬼众自然都去赶着普斋去了。不过,此地是冥界鬼市,竟也会有凡界的修士出入?”
柳檀溪在一旁解释:“这个自然,鬼市金阙不仅只有阴司和鬼众,故以玄门中祭祀、法师、捉妖师、修士等各方人士,若有所需他们都会在此地出现。”
“鬼市设于冥界,绝对不是凡人该来的地方,那些法师、修士擅闯冥界,难道就没有此处的地仙管束吗?”
“有是有的,鬼市对于凡界来说就是修道者的黑市,他们若来到冥界,就相当于一个行走的商品,他们身上揣满的阳寿,还自带替死肉身,三魂七魄也能够用来修炼,不过大凡这些天师、修士能踏足鬼市的,一则有大神通,身带上方仙护体,二则大多已是半仙之身,他们往来阴阳两界,不过是两界各取所需罢了。”
说话的功夫,他们走到一幢富丽堂皇的官署前,竟见到面目狰狞的鬼卒,手拿钢叉押解着几千鬼众。
那些鬼众无助地垂着头,纷纷都被剥去了上衣,反绑着一双手,成排连纵的被绳子纽结在一起。
阶墀有位冥官,坐在南面的紫檀桌案前朱批,胥吏拿着薄册高声点名。
下有鬼卒,逐一量其鬼众身体的精壮,像是在捡敛肥瘦,如同凡界里那些市集中,贩卖猪牛一般。
重光愕然,“这些鬼众,看上去惨兮兮的,他们都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如此景象于柳檀溪来讲也是司空见惯了,“此处为奉祭司,这些鬼犯生前做了奸、淫、掠杀、逆父弑母的五逆十恶的重罪,魔众将他们作为粮食享用。西方梵境的如来佛祖慈悯众生,运用大神力教化了修罗王与魔宗畏惧屈服。如此终得三界安然太平,然而修罗界、魔界部族繁多,或有回头是岸归顺从善的,也有反叛不服上教佛恩的,如此繁复庞杂亦是没了定数。”
眼前凡界待罪鬼众呜咽不止,柳檀溪一壁走,一壁扫了扫襟袖上的腌臜之气。
“三界都说,自上古以来,众魔吃人,如同凡界之人好吃禽畜,如若人心从善,断食禽畜,那些魔众便就不再食人。”
重光听后十分无奈,“如此便难了,我少时曾见凡界坐化了的大和尚同我说,如若世间无畜类,凡界须人不做恶。凡界之人总认为禽畜如同草木五谷一般,都是席面上的一道菜罢了,谁晓得草木虽亦有灵,但其灵魄并无肉身所束缚,人若食草木,草木意可随灵识迁移,然而禽畜便没有这样的神通,只得任人宰割了。”
柳檀溪继续道:“仙子说得不错,凡界依旧吃食禽畜,如此亦是没个休止,于是只有移出堕在地狱中的极恶鬼犯,供奉那些魔众食用,一来他们偿还了生前所做孽债,二来魔众的肚子填饱了,便可以避免他们再去肆意毒害凡界的生灵了。”
“我看上座冥官从那些恶鬼中挑拣精壮胖瘦,这也分等级吗?”
他叹了声,“三界之中,四大洲内以恶作孽者多、贪污邪淫者、不孝父母者、仗势欺人者、作威作福者为重罪,阴司照摄众生善恶业镜,罪有所归。故以,将那白净丰腴柔脆的供给修罗王、魔宗食用,再将那粗材供给魔众吃食,逐一分出等级,然后发送。”
重光听了很是怅然,“听闻地狱众生受完罪业,只一道业风吹在他们身上,就又能恢复全貌,只是罪业未受完的仍要受宰割烹杀?”
柳檀溪说:“也不尽然,这中间有恶孽稍轻的,一经碎割烹炮,便化为乌有,转发别殿,论其罪业轻重再逐一发送。若恶孽重的,拋撒剩余枯骨,业风一吹,还他个本来面目,再供宰割。”
重光了悟:“如此说来,若罪孽深重,那是要一天之内化形好几次,屠杀剖解、烧烤烹煮,那便没完没了。”
说话间,柳檀溪带着重光一径进入了洞阴十二府。
洞阴十二府的地形如斗状,入谷口几尺远便是一副甚为壮观的地狱变相图,壁画上笔力劲怒,变状阴怪,罪下鬼囚,孽海洪波,魔众鬼神狰狞可怖,令人睹之不觉毛戴。
重光四顾相看,只有向北一面深壁,空荡荡的似一汪深潭,四方回旋有如泻的瀑布声响,鼻尖一嗅,清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