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时,东方的天空还是淡淡的紫色,将圆的月还在长空尽头温柔地徘徊。太阳还没出来,终年不散的灰云笼罩在流星街的上空,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腐臭味。不详的乌鸦哇哇啼叫,秃鹫在外围的垃圾山上空盘旋。正如我三年前来到流星街时一样。
我眨眨眼睛,挤掉分泌出的生理性泪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扑面而来一股熏死人的劣质酒臭味。
凯瑟琳!她准是又彻夜喝酒去了!!
我捏着鼻子绕过地板上滚得到处都是的酒瓶好不容易来到餐厅,一个金发女人趴在一边的旧沙发上毫无仪态地呼呼大睡,她很美,容貌无可挑剔,一头金发如同最纯净的阳光,长腿细腰,削肩翘臀,简单来说就是要什么有什么。只是她宿醉的姿态实在是惨不忍睹。
我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呼喊两声:“凯西?凯西?”
凯瑟琳睡得像头死猪一样毫无反应。这可不行啊,十二区最弱的人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她。我忍痛从饮用水中舀了一碗,伸直手臂泼到她头上,然后敏捷地一下向后跳开,躲过凯瑟琳骤然跳起挥来的刀。
“凯西,有必要这样吗,我可是你的养女诶。”我揉揉眉心无奈地说。就差一点,我的养母就可以连着戳瞎我的双眼。其实以我们的年龄差不应该称为母女,说是姐妹反倒更合适。
看清是我后凯瑟琳重新闭上惺忪的睡眼径直倒回沙发。我把她搀起来扶回房间,凯瑟琳的左手还抓着一瓶酒,一边摇晃一边居然还嘟囔着:“放我下来……嗝,我还要喝……呃唔——”
我无奈地说:“你到底喝了几瓶?十瓶?二十瓶?你到底知不知道玻璃制品出现在这里多危险?搞到最后我还要抽时间帮你扫尾——操!”
凯瑟琳抱着我大吐特吐,腥臭的酒味扑面而来,混合着昨晚未消化的食物的酸臭,令人窒息。吐完了酒汁吐胃液,吐完胃液吐胆汁,吐完胆汁吐清水,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为止。我闭住呼吸默默等她吐完,虽然我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跳开。
我早已放弃了逼凯瑟琳戒酒的行动。凯瑟琳完全靠酒精过活,没酒喝就像丢了命一样。每天从工厂路过洛贝黑市时我都能看到她把大把大把的配给票扔在卖酒的邦伯大叔的柜台上。我怀疑十二区所有酒都进了她的胃袋。
“不要你管……呼……凯特……”
我忍无可忍地夺下她的刀子,剥下她沾满呕吐物的衣服把她推到床上。
“拜托,我是爱拉,爱拉妮西娅??阿舒卡,不是什么凯特!今天内不许再喝了,听到没有?!”
“水……”凯瑟琳闭着眼睛□□。
我粗暴地把水桶推过去,一半泼在她脸上。
“咕嘟咕嘟……我就知道,爱酱最好了……呼……”又睡了。
“好吧凯瑟琳,我会帮你扫尾。但别指望我帮你买醒酒药,你是自作自受。”我对着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愤愤道。
浪费了一桶宝贵的饮用水清理凯瑟琳和洗地板,我心痛得像在滴血。数了数玻璃酒瓶,居然有72个,和这周的瓶子堆在一起,地板下已经藏不下了。明天得在放工后跑一趟处理玻璃制品的十区,又要在宵禁前跑回来。
十二区负责处理金属制品,包括轻金属和重金属。所有七到七十岁的居民都要到工厂干活,来换取食品配给票、饮用水和生活用品,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武器。
从某种程度来说,十二区的差事还是不错的,不那么好也不那么坏,大部分工作都围绕高温的炼钢炉展开。没有负责能源的五区焚烧电缆发出令人头晕的气味儿,那里的村庄生出许多无脑婴儿;也没有隔壁十一区食品区丰富的食物,那边铁丝网外的丛林由于埋下无数腐烂的食物而生长得尤其茂盛。
在流星街,要想生存下去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像我这样,每天在工厂干活以挣取配给票,这是相对来说最安稳的生活方式。第二种,盗窃、抢劫、杀戮,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夺取想要的东西,流血在流星街已经令人麻木了。
其实还有第三种,即是参加每年两次的“选拔赛”,就像一个地下黑拳比赛,只不过选拔赛的获胜者能够得到跻身流星街高层的机会,能得到金钱、武器、情报等一切想要的东西,包括念能力。
在这些获胜者中,一到四区的选手特别多。也许是他们负责回收的废弃物种类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负责武器的四区。或者是流星街长老议会明里暗里的偏心,每天倾倒在流星街外围的垃圾总会优先经过他们的手。无论你喜不喜欢他们,你都必须承认获胜者中他们占的比例最大。他们中被选拔出口的人才也格外多。
我们把他们称为“职业选手”。选拔赛对于他们是表现自己的机会,却是我们的聚魂棺。
凯瑟琳的实力倒是可以想走就走,可是她宁愿缩在这里喝酒,三年来几乎是我一个人在养活我们俩。
我的工作就是在炼钢炉边搬运燃料,调节温度。这是个需要耐心和细致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