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像。而那些铜像似乎缺少了之前的智慧,并不打算“吃”掉龙星漪,而是转向了其他方向。
可就是因为棋盘变得宽阔,四人与四座铜像在棋盘中转来转去,哪方也无法彻底改变局势。
顾中则继续指挥着:“龙姑娘,再走到边缘时该向左转了,看看这回铜像是否还会放过你。”
龙星漪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够了!”
顾中则吓了一跳,然后道:“你说什么?”
龙星漪道:“我说够了,你已经拿我的性命试了很多次,那铜像都放过了我,没有乱箭射死我,我想你试也该试够了。”
顾中则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梅行川道:“龙姑娘,顾兄只是想要试出这铜像机关的破绽所在。”
龙星漪道:“我知道,可是他试了很多次,把我的脑袋放在断头台上试了很多次,却没有丝毫的惭愧。”
顾中则依旧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驳,因为在他内心深处,的确没有一种叫做惭愧的感觉萌发出来。
龙星漪的表情比以往都要坚定许多,不是柳沅淇脸上常见的那种冷漠与疏离,而是发自内心的坚定。
龙星漪道:“我刚刚很相信你,所以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里,可是我发现你越是这样手里攥着别人的性命,处事反而越轻浮,仿佛我是你手里的一条鱼、一只虫,想要捏死就能捏死。”
顾中则犹豫道:“龙姑娘,你误会了,我知道你在这池水中待得很不舒服,耗尽了体力,又承担着许多的危险,你怪我也是应当的......”
龙星漪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我不是在怪你这些,我是恨你从没有把我当作一个平等的人对待。我于你而言,不是伙伴,也不是敌人,只是一个恰巧出现在这里的人罢了。你自然不会故意要我去送死,可如果真的要我死了,你也不会觉得惭愧。”
顾中则听了这话,立刻反驳道:“如果你死了,那天下最伤心的人一定就是我。”
龙星漪道:“不错,你的确会伤心,可你不会觉得惭愧。若是梅公子与柳姑娘死了,你会埋怨自己拖累了他们,害了他们,可是如果我死了,你只会觉得我对你真是有情有义,然后再为我哭一场,也算是偿还了我的情意,对不对?”
顾中则道:“我的确视你与其他人都不同,可这难道不对么?就因为我拿你当作自己人,所以才会狠下心来叫你牺牲,因为如果叫我来为你牺牲,我也是毫无怨言的。”
龙星漪突然苦笑了一下,然后道:“可是我并不想要你为我牺牲,生与死终究都是该自己决定的事情。”
梅行川与柳沅淇都愣愣地待在原地,看着龙星漪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
过了一会,柳沅淇道:“龙姑娘,就像你说的,生死都是自己的事情。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吧,我想咱们几个人可以配合得很好。”
梅行川也出声道:“顾兄终究也是个凡人,只要是凡人,做事便会有不足之处。”
龙星漪喃喃道:“我也从未拿他当神人看,倒是他,好像把我看成了没有喜怒哀乐的神女。”
顾中则站在石台上,突然觉得脚下的几个人都离自己十分遥远。
棋盘上的四人向各自的方向不断前进、转弯、再继续前进。青铜人像与棋盘之间因摩擦而不断发出模糊的声响,既像虫鸣,又像嘶哑的哀嚎声。
又过了一会,四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顾中则在石台上看得很清楚,龙星漪、梅行川、柳沅淇、苑婆婆四个人的面前都正对着一座石像。四人与石像中间只隔着一个石格,也便是说,再有一步,四人便都贴上了铜像的正面。
四人、四像,共八颗棋子,再走一步,便都动弹不得了。
苑婆婆出声道:“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步了。”
龙星漪道:“我认为是生,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只要再走一步,前面就能出现去五老林的生路。”
龙星漪被冰凉的池水浸泡得浑身无力,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因此只有离她较近的柳沅淇与梅行川听到了她的话,却也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顾中则在石台上道:“我想咱们还是从长计议,若是一会儿四座铜像同时出箭,只怕大家都会躲闪不及。”
龙星漪抬高了音量道:“我认为我这一步是对的,在这生与死的关头上,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对的,每个人也都有可能是错的。”
话音未落,龙星漪便踏出了脚步,然后直直地盯着青铜人像的脸。龙星漪发现这青铜人像的面部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恐怖,甚至觉得那面容与常人没有什么差别。
苑婆婆低声道:“我老婆子迷迷糊糊地就走到了这里。”
梅行川与柳沅淇相顾无言,随后便都踏出了脚步,并将目光投向了眼前的青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