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小女子拿住了把柄,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新娘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何人会知道你的玉佩在我手上?难不成你父亲天天都要来你这里查看查看?”
顾中则蹲坐在房顶,心里道:“这回我也知道你们俩的秘密了。”
柳沅沣道:“你先随我出去见了宾客,婚礼过后我便将玉佩交给你,如何?”
新娘道:“若是你在婚礼后反悔,我到时又该如何自处?”
柳沅沣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相信我当日答应你的事情,何苦又在这时候怀疑我?”
新娘道:“现在难道不是你不愿信任我,非要怀疑我吗?”
柳沅沣又在屋里转了三个圈,道:“左右这洹阳城里没几个人认识你,可那请帖上却方方正正地写着我柳沅沣的大名,你就当行行好,先帮我圆了这场宴席,横竖明日想走想留都随便你。”
新娘停顿片刻,拿起一旁的红盖头盖在头冠上,站起身,随柳沅沣走出房门。
这一边顾中则也放回了瓦片,沿原路下了屋顶,回到酒楼大堂,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此时大堂中的宾客比原来多了一倍还不止,但顾中则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这宾客所着衣物都是中等货色,言语间也毫无端肃之色,不像是当家的主人。这些宾客所携的女眷,也并非举止娴雅、落落大方的淑女贵妇。想来是洹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同时收到了两份请帖,既不敢驳了孙城主的面子,又不想得罪这么一位远方的贵客,于是便自己去了孙城主那边,找个管家或是远亲来参加柳沅沣的宴席,行两全其美之事。
柳沅沣带着新娘走下楼梯。顾中则定睛一看,那新娘的身姿的确如传言般纤细如蒲柳,再加上孙城主早早为女儿定做的那件喜袍衬托,整个人便显得更加窈窕有致、曼妙动人。
只是顾中则心中疑惑道:“既然这二人一同在酒楼中宴请宾客,不需柳沅沣去迎亲,何苦还要去抢孙城主家的花轿?”
在顾中则四处张望的时候,柳沅沣与新娘已在客人的注目下拜了天地,那新娘子也在婆子的带领下又上了楼梯,顾中则猜想大概还是进了先前的那间房。
大堂只剩柳沅沣一人在挨个地向客人敬酒。柳沅沣自己也分不清这些宾客都是什么来头,因为他先前也是雇了这洹阳城里的本地人替他送的请帖。,此时的他只好先一一听客人报上名号,再一一躬身作揖回礼,感谢对方大驾光临。每敬上两三桌,他还要吹嘘一下自家在东海一带的威名,讲一讲孙城主是如何不能慧眼识珠,放着他这样一个好女婿不要,选了梅家那不成器的。
敬到顾中则这一桌,柳沅沣先是一愣,然后缓缓道:“这不是......罢了,我已忘记这位兄台姓什么了,只记得你是梅家的幕僚。不过我正要找机会感谢兄台你呢,若不是你当日出了主意让我输给梅家,我今日又怎会得到这样一个美娇娘。我这妻子可比那孙小姐美上十倍百倍,也比她善解人意得多。”
顾中则抬手作揖,道:“那真是恭喜柳公子了,这便是天涯何处无芳草,想来遇见柳公子您,也是那位姑娘的福气。”
柳沅沣不屑道:“那是自然,我柳家的门槛原也不是谁都能踏过的,此前是我识人不慧,如今我算是看清楚了。”
说罢柳沅沣又打量了顾中则片刻,道:“兄台放着梅家的婚席不去,怎么屈尊到我这里来了,难不成是梅家兄弟利用完你之后就将你弃如敝屣,连一碗酒都不肯赏你喝?”
顾中则看着柳沅沣刻薄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好笑,道:“我在两边都吃了酒,想看一看哪家的酒更香醇些。”
柳沅沣道:“哦?若说别的我还可谦虚些,可若说到这酒嘛,整个洹阳城最好的酒可都在这祺祥酒楼了,而这酒楼今日又都被我包下。兄台你也尝尝这一百二十两一小坛的美酒,是不是比梅家的更好些。”
说罢柳沅沣递过来一只酒杯。
顾中则是个无酒不欢的人,本要伸手接过,可当柳沅沣的衣袖靠近顾中则的鼻尖,顾中则顿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正是那夜清水巷子中他闻到的那种脂粉气。
顾中则平生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嗅觉。他很确定这种味道正是从龙星漪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这脂粉沾到衣袖上的时间并不久,甚至可以说是刚刚才沾染上的。
顾中则接过了酒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面前的柳沅沣。柳沅沣的相貌放在常人之中尚算得上是英俊,可若是和挺拔俊秀的梅家兄弟一比,便只算是个囫囵人罢了。顾中则看到不远处有面铜镜,就在那铜镜里端详了自己片刻,越看越觉得连自己也比柳沅沣耐看许多。
龙星漪这样一个相貌美丽、性格坚韧又出身高贵的姑娘,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嫁给柳沅沣也未免太可惜了些。
顾中则当下决定,自己今日可千万不能成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