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管家道:“贺老板当年来闲人流水阁时,自称无儿无女,并称自己若是死于非命,只求我家主人找一块清净些的地方,黄土一埋就算了。”
顾中则道:“锡婆婆自然不忍心这样做。”
梁管家点点头,道:“主人已经寻了一块风水宝地,那地山清水秀,又清静避世。”
顾中则指了指棺材,道:“那寿材呢,总不能用这口烂木棺材。”
梁管家道:“那是自然,主人本想派我去洹阳城里寻些上好的木材......”
顾中则道:“只是那些最好的木材,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梁管家道:“不错,平日里那些上好的木材早已被豪门贵绅订下,即便我们肯出千两黄金、万两白银,也不见得卖给我们半根。”
顾中则转向梅行川,目光中充满了恳切之意。
梅行川浅浅一笑,道:“若是我父亲亲自去求买,想来七日内可以办妥。”
顾中则抬手作揖,道:“那我又欠你一个大人情了,只是你家正要办婚嫁喜事,再托你父亲为此事跑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梅行川道:“贺老板的英雄事迹我也曾有所耳闻,若是让贺老板居于如此粗陋的棺木之中,倒是整个武林的耻辱了。”
梁管家也躬身行礼,道:“那我便回禀主人,棺木之事就劳烦二位公子。”
屋内烛光闪烁,夜已经很深了。顾中则与梅行川又在梁管家的带领下,沿着来时的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顾中则坐在床边,道:“你是怎么想的?”
梅行川道:“你是问我怎么看贺老板被害之事,还是问我龙姑娘托付朱二朱三的事?”
顾中则道:“或许两件事就是一件事。”
梅行川摇摇头,道:“两件事或许都指向那东南西北帮,那龙姑娘所寻之人也或许就是伤害贺老板之人。可是两件事就是两件事,不能并到一处去。”
顾中则道:“怎么讲?”
梅行川坐在屋内另一端的书桌前,远远地看着顾中则的脸,道:“顾兄你虽然与这闲人流水阁内的几位老板交好,可我知道你并没有替贺老板报仇的打算,只是惋惜一位善人无辜殒命。因此无论你我二人如何分析这桩命案,都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可若是顾兄你当真要帮那位龙姑娘的忙,我便要劝上你一句。东南西北帮或许并不如江湖中传言那般武功盖世,可即便内力与兵器都技不如人,那些人却可以依靠权谋计策来伤人。你我或许还能侥幸保全自己,可龙姑娘那样的人却极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
顾中则安静地听着梅行川这一番话,低垂着眼,盯着脚下的石板地。
片刻后,顾中则道:“可若是我决心要帮她,你也会助我一臂之力。”
梅行川眼神温和地看着顾中则道:“当然。”
顾中则向后一靠,整个人都倒在床上,道:“我顾小虾虽然无父无母、无才无德,可幸亏还有你这么个好朋友。”
另一旁,锡婆婆此时早已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而梁管家正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锡婆婆的房间华丽无比,与顾中则今日见到的房间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梁管家道:“我看那两位公子最多再待一两日便会离开了。”
锡婆婆一手拿着一只小小的瓷瓶,另一手拿起一支极为精巧的毛笔,从瓷瓶中蘸取了一些桃红色的汁液,又用笔将那汁液染在了指甲上。
梁管家又道:“我原以为那顾公子会起了疑心,谁知他并没有亲自去验贺老板的伤口,没有看出那是今日的新伤。”
锡婆婆缓缓道:“知道这些也只会让他徒增烦恼罢了。”
梁管家道:“不错,若让他知道送来时贺老板还活着,而且被人割了声带,抽了脑髓,扎断了手脚筋,形如痴呆,也只会更叫他痛心罢了。”
锡婆婆放下手中的细毛笔,道:“其实就算我不动手,贺老板最多也就只剩月余的光景了。”
梁管家道:“你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受这样的罪。”
锡婆婆看了看窗外,道:“对贺老板的怜悯之心只是其一,再者若是叫那两个年轻人看到贺老板临终的惨相,只怕会一时血气涌上了头,非找那凶手报仇不可。”
梁管家道:“顾公子与贺老板交情不深,未必会给自己惹这个麻烦。”
锡婆婆道:“除此之外,我也十分担心闲人流水阁的生意会受到影响。”
梁管家道:“那贺老板不是死在这里,并非闲人流水阁的过错,也不该算到你的头上。”
锡婆婆道:“可江湖中无人不知那贺老板和朱家兄弟都是闲人流水阁的常客,更是我的老熟人。他们若死得难看,到底是坏了闲人流水阁的名声。”
梁管家道:“难为你花了数个时辰,才将贺老板的尸身恢复到现下的样子。”
锡婆婆道:“想来那两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