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冷声道,“金吾卫何在?”
不知道阶下哪一位老臣看不过去了,“难道陛下又要纵金吾卫杀人么?”
众人都屏了一口气,陛下将金吾卫当作自己爪牙,这话不是戳陛下肺管子么?
江昭咳了两声,随即轻笑一声,“难道金吾卫只能杀人不能救人么?”
在众人错愕中她向身边两列着金甲金错刀的女郎朗声道,“今日燃眉之灾在即,诸位女郎,许宫中放马奔驰,凡是能先救火者,受上赏!”
如今她被秋澄绊住脚,但火势刻不容缓,只好派金吾卫先去救火,也让御前亲兵去安稳侍从们的心神。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秋澄,轻声唤道,“秋姐姐。”
丝毫不肯松口的秋澄听见这三个字抬起头来,眸子已经湿润了,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有多久每听过陛下这么唤自己了。
昏君死后,秋澄也求一死,但是叶婳也仰慕她为人,让她依旧为官,江昭看到秋澄自以为辜负先帝不肯再仕时,也曾被感动得眼眶发热。
她俯下身向她道,“朕进来也总想到母皇,今日才想明白,轰轰烈烈就算那日身死了也不算辜负母皇,但若是做行尸走肉混日子才是辜负母皇,秋姐姐也不想看朕成为一个废人吧?”
听她提起先皇,秋澄眸色一深,让出路来。
“是陛下的金吾卫!陛下还没走!”
“陛下还没丢下我们!”
“听说灭火重重有赏呢,陛下就在城楼上看着呢!”
侍从们听了这话,都沉下心来,想着不久后的赏赐,连熊熊烈火都不觉可怕了,脚踏实地地干下去。
江昭在城楼上看着,眺望到火光一点点熄灭下去,变成滚滚的烟雾,重新归于寂静的夜色,江昭才松了一口气,接过秋澄递过来的茶水润润嗓子,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大臣们想起今日来的正事,“陛下,方才科举舞弊案还没议论出个结果。”
按照剧情,大周刚举行过一场黑暗不堪的科举,原女主惊世才学却因为主考受贿而名落孙山,另一边的武举考官是将军顾寒舟,却被冤枉收受贿赂,大周官场乌烟瘴气。
江昭掀开轿帘,听到了正题,她是一个急性子,但面对水深的科举也急不得,苍白的唇扯出一个灿烂笑,“就按爱卿说得办,仔细查下去就是。”
还是荒诞不经的语气,但大臣们却觉得陛下有些地方与从前不同了。
她从城墙下眺望一眼,看着巍峨宫墙下宫人穿梭而过,金吾卫奔驰如同月光下的金线,再远处是宫墙外的万家灯火,熙熙攘攘。
明明不是衰亡的气象,现在江山落到她手上,她一定要出这口窝囊气,至于从哪里开始,就从眼前的科举动手,收拾旧山河。
“启禀陛下,纵火的逆贼已经在点绛轩找到了。”
点绛轩?她眉头微微一蹙。
原主的记忆闪现在她的脑海里,点绛轩里住着顾玉承。
顾玉承是书中的白月光,和亲后惨死柔然,此生只与女主叶婳见过两次,一次是叶婳寄人篱下,顾玉承还在府中做郎君,叶婳掀帘惊鸿一瞥,一次是叶婳大权在握,但是顾玉承已经是冰冷的尸首了,最后女主只能在无数替身当中寻找权力尽处的欢愉了。
“摆驾点绛轩。”
“郎君不必担心,郎君生得如此貌美,就算是柔然的可汗也会宠爱郎君的。”
顾玉承看着镜中陪着自己从小长到大的侍从禾秀单纯的面容,不禁凄凉一笑,前世他也许回来绝望中借安慰的话语来麻痹自己,但现在他再也不能了。
他将手上的扳指转了转,“只有可汗的宠爱怕是也难以立足。”
前世他深得柔然可汗宠爱,但最终如何,还不是被做成人彘扔进冷宫中,无人敢接近,就连禾秀在他眼前被杖责致死。
想到前世被断手断脚的痛苦,他不由得捏紧十指,指甲几乎嵌入肉中,不只是仇恨,更是恐惧。
上苍既然让他重生一次,他必然不能重蹈前世覆辙。
他,禾秀,都要在柔然好好活下去。
院中“咣当”一声巨响,打断了顾玉承思绪,禾秀被惊得花容失色,忙跑出去看谁闯了进来。
只见两行戎装的女郎排闼而入,穿着金甲又持着明火,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刚随顾玉承进宫的禾秀那里见过这场面,吓得泪花闪烁。
“纵火逆贼潜逃,我等奉旨搜查。”
禾秀心中咯噔一声,屋内都是郎君的嫁妆,按照大周礼节,动新郎的嫁妆是不吉利的。
禾秀一心记挂着公子正想出声阻拦,抬眸便看见皇帝的仪仗,哪里还敢说话,忙不迭叩拜下来。
屋内传来一道温柔声音,却分明强压怨愤,“屋中是和亲柔然的国礼,谁敢妄动?”
顾玉承的嫁妆,自然也是邦交的国礼,两侧金吾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