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模样的男子,有些心疼地给江熙白上着药。
药倒在伤口处,很快就止住了血,新长出的痂有些脆弱,不知何时又会崩开。
白色的药粉浸润在伤口处,疼得,让躺在床上的人忍不住蹙了蹙眉。
小厮模样的男子连忙将上药的动作,轻了轻。
床上的人,惨白的脸透露着些许的脆弱,犹如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浅浅的黛眉此时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红唇轻咬。
小厮看着江熙白湿淋淋的头发,拿着布轻轻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说教着:“殿下,若那混蛋真心心悦过你,又怎么会与您装作素不相识?”
“又怎么会在您浑身都是湿气时,拖着您在风口说了那么久的话?”
“甚至连您的伤口崩开那么久,流了那多的血,那么重的血腥味,她都没关心一句,您又何必还那么为她着想!”
小厮话里满满都是不值。
只见,靠在床上的人羽睫轻颤,睁开了双眼:“我并未替她着想。”
言语间是淡淡的语气,仿佛毫不在乎。
只是,话音刚落,小厮就红了眼眶:“殿下,我说的,你都听见了?”
江熙白一笑,苍白的唇色,更显无力。
小厮有些后悔:“殿下,我是胡说的!”
江熙白一笑:“在她算计我去和亲后,我每日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又怎会替她着想。”
“如今替她遮掩,不过是为了大魏攻占天盛后,她能稍稍念及,照拂父君一二。”
“父君,自阿姐前去草原赎我、遇刺身亡,一个人在天盛后宫,后又遭遇了内乱,战战兢兢过了那么多年,如今,我必然是要给父君寻一个好去处的。”
江熙白将小厮抬过来的药,放在了桌边,没有喝。
只是取下了领口的玉镯,放在掌心把玩。
小厮见江熙白一直不喝药,想说些什么劝劝,看着他一直拿着温瑾卿订亲那年送的信物,又一时失言。
半晌,只是道:“殿下,如今我们已经回了天盛,便不会再如在草原那般,受人欺侮,老贵君,也还是需要您孝顺的。”
“您必须得爱护好自己的身子啊!”
江熙白瓷白的指,捏着皎洁的玉镯,玉镯在泠泠的月光下,发出滢滢的光。
江熙白一笑:“我知道的,你下去吧。”
小厮看着江熙白端起了药碗,放下了心。
看着温瑾卿落在这里的外衫,心里有了思量。
天盛各宫等级森严,什么等级的女使,什么样的穿戴,都有严格的考量。
甚至哪个宫,穿什么样,都有自己的规格。
小厮和江熙白常年在天盛长大,自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所以,只是看了几眼。
小厮便对温瑾卿此时的身份,有所了解。
小厮看着握着玉镯的江熙白,暗下了决心。
断不可再让殿下,如此低迷下去。
如今,在天盛与大魏的战事上,天盛已经占据了上风,如若她能死在天盛,到时候大魏群龙无首,战事自然能结束的更快。
到时候,如果江熙月知道是殿下亲自解决了她的心腹大患,那贵君和殿下的生活,自然会更加好过。
何况,丞相大人如今也是护着殿下的。
只要温瑾卿她一个人消失,这天下便能有那么多人好过!
那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小厮关上门,走了出去,心中已有成算。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个人隐在窗边,同江熙白说着话:“殿下。”
江熙白抬手,将刚放到唇边的药倒入了花盆中,盆中的娇花,似乎都因为喝了苦药,蜷缩了身体,枯了下来。
江熙白的手,顿了顿。
黑糊糊的药,留了一半,在青瓷的碗中,一晃一晃的。
窗边黑黝黝的,看不出是什么人在哪里,却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
“殿下,前些年大魏那边传回消息,主上她被人暗算,于记忆有碍,忘记了很多事,但是,相信她心里还是……”
有您的。
女子话还没说完。
江熙白握着玉镯,打断了她:“我知道的。”
女子看着似笑非笑的江熙白,忍不住劝道:“主上在两军交战之际,潜入天盛,必然因为想起了您,心神不宁才会冒险……”
江熙白一笑,想起之前她看自己宛若生人一般,没有说话。
她向来诡计多端,总是善于用表面上的目的,来遮掩她真正想做的事。
对她没有什么利益的事,她又怎么会做?
为他?
更是可笑!
江熙白虽然这样想,但还是握着镯子,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