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缓,而后徐徐,那是深思的样态。
药方上多是常见药材,他不认为一个郎中会因为药方的药多而多思考了须臾。
多半是看出来了什么,但为了明哲保身,什么也没说。
倒也机灵。
宁听兰一眼扫过去,将药方记了七七八八,从药房里将上述药材熟练而迅速地挑拣出来。
她是熟练工,边挑,还能抽空思考,那位坐在马车里的人会是什么病。
在药方反复推敲,宁听兰发觉有几味药材平平凡凡,聚合在一起,能起到止血之效,还有几味药材,混在一起,便是静心宁神,有治愈失眠的效果。
取到最后,宁听兰将药材摆在桌上,一份份核对份数。
核对到最后,宁听兰的目光停在一味药材上,直觉不对,思考了片刻,却一时之间想不出问题在哪。
她想不出来,便索性不想。
尽管她医者心病作祟,想要为马车内的那人诊治,可她也知晓,如果病人不愿意主动坦白病情,那么就是求着去治也白搭。
再者,治了,恐留下后患。
她已招惹了平安药铺,还不知道之后他们会怎样报复回来,这主仆二人身份更是莫测,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
将大大小小的药材尽数打包好,撂得很高,马夫不让宁听兰动手,非常主动地把药包全搬进了马车后悬的盒内。
边搬,他问:“宁郎中,你说你店铺里常年进药材,有几味药材十分罕见,不知你有没有见过,或是听闻?”
对于医术方面的疑问,宁听兰都比较有耐心,道:“你说。”
“百灵芝,紫竹香,不夜牡丹。”
宁听兰乍然听闻,先是一僵。
百灵芝,生于陡崖,喜阴暗潮湿,多生于雾天,有愈合百病,根治百毒之奇效。
但因生长环境苛刻,百灵芝十分稀缺,宁听兰问遍了临州,才从崖上摘得那么一株。
她想借此吊住母亲一条命,可惜紧赶慢赶,仍是没赶上。
据她所知,能用到这种药的,生的可都不是什么小病。
其它两味药有些陌生,但大约也同理,毕竟她翻遍医书,能叫她陌生的药名可不多。
坐在马车里的这位,麻烦可不小啊。
宁听兰微微沉默着,马夫当她作沉思状,没有打扰,只是搬完了药材,她仍是思索着,不由问道:“是没听过么?”
宁听兰先打量他几眼,道:“听过如何,未听过又如何?”
“听过,自然就是要向你买这些药材,”马夫放下一袋钱,又推了一张纸条,“没听过,那便帮我们打听打听,我们这段时日都要住在城里,你若有消息,便来这个地址。”
这一袋钱是买刚才的药材的,宁听兰手背一触,便知分量,微微一喜。
竟是那么阔绰,药钱多了五倍还有余。
表面上,她却并未着急,稍稍沉吟,才道:“我仓库里刚好有一株百灵芝,不知可否解燃眉之急?”
马夫闻言喜上眉头,这段时日他看见一家药铺都要进去问一句,都快习惯了不得回复。
此时忽然有了消息,忙说:“不管出价多少钱,我们都买!”
宁听兰抿唇,说:“这倒不是价格的问题,而是十分难采,我也只有一株,后续能不能供得上很难说。”
她实在舍不得丢下这位大主顾。
于是,她试探着问:“我可否能探一探你家主人的脉象,再作定夺?”
若是难解,她理所应当能够与他们结成稳固的交易关系,若是不难解,那也能大挣一笔。
马夫闻言,为难地去和他家公子商量去了。
他本以为以游承的性格,恐怕不会接受,却不料游承稍作思考,便道:“让她过来罢。”
闹剧结束后,游承短暂掀帘瞧了眼,望见了她的那套针法。
游承常年受伤,常年扎针,一眼看出她使那套针法不偏不正,十分稳重,得是有足够深的功力才使得出来的举重若轻。
况且,游承还记得,宁听兰无意说出的“你们二位”。
他坐在马车内,几乎没出过声,仅凭外面判断,猜测里面有二三人也是可能,她却以十分笃定的口吻说“二位。”
只有一种可能,她隔着雨幕,听到了呼吸声。
医术怕是不容小觑。
让她试试也无妨。
更何况,军中多生事端,那几位看不得他好过,使劲往他的药方里下功夫,再不会比现在这副被毒掏得虚空的身躯更麻烦了。
马夫不知内情,万分震惊地请宁听兰过去马车旁,为了不让淋到雨,他拉着马车几乎躲到了檐下。
宁听兰站在马车边,说:“我给你探一下脉。”
游承掀开帘子,探出一只手。
那是一只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