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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1 / 2)

谢宥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大雨天,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滂沱倾泻的雨怒吼着,像是要把京城掀翻。云层压得很低,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天冷得像夹杂了冰渣,直让他瑟瑟发抖。

他那时无力地慢慢行走在大街上,没有撑伞,任由豆大的雨珠落在他的身上,又掉落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

他伸出手贴着墙根浑浑噩噩地走,心里浮上深深的悲哀,他硬生生咽下苦涩的滋味,只感觉到巨大的痛苦几乎快将他压垮。

谢宥不大的时候父母就意外离世,但好在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钱财。他废了很大力气把自己弄大,又为了保护这钱财与很多人打了交道,看多了千百种面孔,也渐渐厌倦了与人交往。

他却是个很有主意的人,知道自己的优势在何处,因而闭门苦读,悬梁刺股,少年第一次乡试便拔得头筹成了解元,一时风头无两,春风得意,在众人的恭贺声中喜气洋洋上了京城。

初来京城,谢宥倒实在被这城的繁华和奢靡震撼住了,小县里最有钱的大户才能铺得起的地毯这里家家都有,最有钱的大户精心培育的名贵花草在这里被种在路边,处处能看珍珠的帘幕和白玉石的阶梯。

好在唯一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他自己,并不比京城中的贵公子差。

会试那日,他写的行云流水极为畅快,自觉绝对是份不错的答卷,万般自信地迈出了考场,全然没有在意身后看过来形色各异的目光。

考完之后,他只觉得稳妥,便心安地在京城里纵马游街,少年意气风发,喜着红衣,潇洒自如,张扬热烈,倒很是逍遥快活了几天。

直到放榜那日,谢宥满怀自信地来到榜前,先从第一个人看起—竟然不是?无碍,总归是有强者的。

再看第二个—怎么依然不是?

第三个、第四个……谢宥的脸色越来越沉,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慢慢看到了最后一个,仍然不是。

谢宥的嘴角微微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灰败。他生怕自己看漏了,又扒在榜上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确定: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

谢宥跌坐在地上,失了心智一般怔愣着,他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绝不可能是这个结果!

正惶惶不知所措时,却听得周边过路的两人赞赏着的语气说道:

“你可曾拜读了此次会试会元的答卷?”

“写水利那份?自然!写了……实在是文曲星下凡啊,才华横溢,令我等自愧弗如呐!”

谢宥却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那人所说的那些个方法,可不就是他在考场上一笔一画写下的答案吗?

“只是听说那第一名是柳考官的学生,不知有没有漏题的嫌疑……“

另一个人哈哈大笑“这样好的答卷,即使是提前准备,我也实在服!”

两人又低头看了看张榜下一脸无助的谢宥,相视一笑,嗤笑道:

“没上榜?兄弟,认命吧,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不忿的!”

谢宥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思索起了两人的话来。

柳考官的学生?

谢宥咬了咬牙,慢吞吞站起来。

他也并非什么傻子,想来定是那第一名的人与柳考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换了他的卷子……

谢宥那时还只是个少年,个性张扬,不知天高地厚,气愤至极便直接找到主考官所住的府邸,乒乒乓乓地开始敲起门来。

那门是朱红色的漆,黑色的牌匾上书着烫金几个大字:清正廉明。

门哐哐敲了很久才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体宽肚胖,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伙家丁出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摸了摸自己稀疏的眉毛,讥笑道:

“原来是个穷小子,也敢来扰我家老爷?”

谢宥直视着他浑浊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扬声:

“小人谢宥,前来向大人申冤!考官柳呈私自调换了小人与其学生的答卷,将他学生捧上了会元!还请大人明察!”

那管家听了,皱了皱眉,与家丁耳语一阵,一个家丁便入了府。

谢宥焦急地等待,终于见那家丁低头含胸跑出来,心中一喜,却见那人对着管家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却见那管家忽然眉头一竖,摸了摸肥硕的肚腩,大声喝斥道:

“大胆!柳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想必是你这穷小子嫉妒人贵公子才华,板上钉钉的事,竟还想要冒充!

来人!给我打!重重地打!打完丢出去!”

一群人拿了板子跑过来,硬把他按住,五指宽的木板一下下打在身上,谢宥只觉得皮开肉绽,浑身无处是不疼的。他咬牙尽力挣扎,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用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盯着管家。

“行了。”管家撇了撇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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