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慢吞吞起身,出了屏风,好整以暇地看着谢宥,勾着笑轻声道:“本宫与人游戏,厉王殿下也要管吗?”
外头沉默了几秒,又听得那熟悉的声音。
“安平公主言重了,既是公主与人在此玩耍,本王自然管不着。”
他说着,轻轻扫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安平公主和她披散下来凌乱的发丝,又往里面扫视一眼,确见到一个男子趴在床上,靴角露在外面,还挂着根公主的腰带。
谢宥冷着脸哐当一声又把门甩上了。
江翊青这才松了口气,从床上支起身子,看着一脸关切前来扶她的安平公主,心里很是疑惑。
安平公主她倒是知晓,是南□□一的公主,元婉,从小娇生惯养,性格骄纵任性,阴狠毒辣,善于用毒,喜欢让敌人受尽苦楚死去,世皆称之为“毒公主”。
这安平公主却怎么一副认识她且芳心暗许的样子?
正想着,却见那安平公主又一副泪眼汪汪的样子过来,跪坐在床脚,抱着她就开始哭起来。
江翊青只觉得暗香满怀,手中尽是柔软的触感,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轻轻揽她进怀,柔柔地拍打着她一颤一颤显得很是脆弱的背部。
元婉哭够了,这才抬起头,又是楚楚可怜泪眼欲滴的样子,轻声道:“阿昔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此番前来,正是来寻你的呀!”
江翊青愣了一愣,倒被这称呼勾起了些许回忆。
记得那时小圆还小,不会武功,她自己也未曾习过武,而于时战况不好,流民很多,为了安全,她便做了男装打扮。
有一天去小木屋后的小山丘上拔萝卜,那天天很暗,乌云黑压压地迫人眉睫,她怕将要下雨,动作也很快,正要走时,却见小圆在前面狠狠地摔了一跤,哭哭啼啼地爬了起来。
江翊青一边说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为这点小事哭哭哇哇,一边急匆匆走上前去看他伤势,却猛地停住了。
绊倒小圆的哪里是石头,分明是个被杂草遮盖的血迹斑斑的人!
她忙将那人翻过来,却发现是个紧闭着眼,伤势很重但看的出来极漂亮的小女孩。
江翊青立刻将这女孩打横抱起,飞奔向小屋,熬药治疗温养,花了很大一番功夫才将她救醒。
这女孩的伤势不浅,需要静养,江翊青也就默许了她继续在小木屋里待着。
女孩很安静,总是坐在窗边撑着脑袋看着江翊青砍柴、种萝卜、拔萝卜、洗萝卜、种红薯,伤势好了些,她便下来做些事情,用那双灵巧的手编织出漂亮的竹篮,烤了香甜软糯的红薯带给江翊青。
到了夕阳渐渐垂下帷幕,夜色和月色一起浮上山顶,她们便背着竹筐下山,看着金黄色橙子味道的稻田里风掠过所荡起的涟漪,听着蟋蟀柔柔的丝弦和远方传来不甚明了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对话,慢慢地走下山去,只感觉人与山水成了一体,万物皆在心底。
她做男子打扮,女孩便叫她昔哥哥,她也默许了如此,也许是避免麻烦,并没有过多解释。
后来女孩伤势全好,才一脸戚戚地向她道别,说自己有不得不做的事情要完成,等完成了必定要再回来找她。
江翊青笑着点头,心里却也明白,只怕是很难再见了。
却未曾想这就在这座城里见到,还如此凑巧正是一副男装打扮。
小江不免也要扶额叹一叹这奇妙的缘分了。
“婉婉?”
元婉闻言一脸惊喜,猛地抱住她的腰,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傻笑着说:“阿昔哥哥原来还没有忘记婉婉。”
江翊青也轻轻抱了抱她,道:“我们婉婉那么听话,谁舍得忘了呢?”
又道:“我们婉婉还是个公主?”
元婉抬起头讪讪一笑,慢吞吞地说:“对不起阿昔哥哥,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只是为了能跟你平静地生活在一起……婉婉这些年也做了好多好多事……这次是专门回来寻你的,只是到了这里心里很怕……就住在这附近了一阵子。”
江翊青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两人静静地坐着聊起来,好像数十年光阴从未曾流逝。
直到月上中天,两人才惊觉天色已晚,江翊青怕小圆担心,便与元婉道别打算回去。
“阿昔哥哥,再待一晚吧,那狗贼谢宥不知为何要捉你,恐怕一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我派一个人出城门去跟小圆弟弟抱个平安,明日我正好与你一起回去。”
元婉说着,又拿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看了看江翊青,柔声道:“我也想看看咱们的小木屋前的桂花树长得如何了。”
顺便看看这些年有没有不知好歹的小贱人勾搭上了她的阿昔哥哥,元婉恶狠狠地想。